楔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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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
在美国西雅图的一家咖啡店,徐泽城正坐在窗边,看着手中的书籍。他穿着黑色的长风衣,戴着一顶礼帽,看着很是享受生活。他的面前坐下来一个人。
“最近怎么样?”那人用汉语问道。
“还是老样子,闲着的时候过来看看书。”徐泽城微笑着说道。
“我也是啊,就猜到你会过来。”暗号对上了。
“你和国内还有联系吗?”
“哦?是想问你外甥的事情?”那人笑了笑,“你外甥已经回国了。他好得很,说不定很快就可以来找你了。”
这是加入成功了......徐泽城点点头。
“最近手头上的事处理的怎么样?”
徐泽城摊开双手,书页夹住他的大拇指:“正在准备呢。”
那人几乎是职业性地笑了笑,徐泽城表情微妙地做出变化:“不喝点什么?”
“我就是过来看看你,”那人会意地看看吧台,“不过来了一趟,不喝点东西似乎也说不过去。”
他起身走向吧台,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穿过咖啡店门口的马路。
“公司里的事情都怎样了?”穿着西装的男人问前方的司机。
徐泽城低下头喝了一口咖啡,左眼中闪过一道暗玉紫色的光芒。就在这时,车内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忽然捂着心脏,表情狰狞地倒在了后座上。留下前方的司机陷入惊愕。
徐泽城缓缓抬起头,状若无事地看着手中的书。那人从吧台回来,故作疑惑地看向窗外。两人继续寒暄。十八分钟之后,在那人的提议下,两人决定一起去吃午饭。徐泽城收起书,整理好衣衫,留下小费后走出咖啡馆。车里的男人在经过抢救后被宣布离世。
与此同时。
燕北国穿着黑色兜帽,对着面前的十二根蜡烛念念有词。他的身体笼罩在黑暗之中,烛光诡谲而稳定地照耀着他半老的容颜。一阵无形的风吹过,烛火猛然摇曳,仿佛十二名癫狂的舞者。燕北国猛然咳嗽一声,用手帕擦掉了嘴边的鲜血。
燕北国右眼处秋波蓝色的光芒缓缓消退。他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女子,伸出右手食指放在嘴唇上作噤声状。对面的那位女子也做出了同样的手势。这象征着灵隐会“隐藏即为正义”的信条。
“长老,您要多注意身体啊。”云秋雁眼睛向上看着燕北国,说道。他面前的这个男人是灵隐会十二长老之一,眼窝深陷,年近五十,面色刚硬中透露着沧桑。
“想要保护这个岌岌可危的世界就不得不付出一些代价。”燕北国说道,“人类边界的那档子事还没查清楚,伦敦就给我带来一个新麻烦。”
“‘细雨’已经准备好了。以‘细雨’的能力,完成这项任务不会有问题的。”云秋雁说道,“长老,在那种情况觉醒是很正常的事情,为什么要对他这么上心,还要派人监视他?”
“我降临到执行者身上的时候,看到了他的觉醒。但除此之外,在他昏厥的一刹那,他的眼魄连续切换成了绿瞳和金瞳。”燕北国淡淡说道。
云秋雁愣了一下:“‘迷失’?”
燕北国点点头:“这是他的眼魄准备进入‘迷失态’的征兆,但是昏厥还不足以达到进入‘迷失态’的标准,再加上他才刚刚觉醒,所以只是昏迷过去了。如果他已经完成第一次进阶仪式,你可以想到这时会发生什么。”
“他会无差别地摧毁能看见的一切。
”云秋雁低声说道。
燕北国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找到一位可靠的执行者监视他,以及,在必要的时候摧毁他。”
“所以您这几天才如此耗费精力地观察他的行踪,为的就是找到他的生活轨迹。”
“所幸我找到了他在哪里上大学,会里还有资源把‘细雨’调到那里。”燕北国说道,“这世道又要不太平了,呵......”
“我们需要把符篆交给‘细雨’吗?”云秋雁继续问道。燕北国摇摇头,说道:“我怀疑有组织暗中保护他,不能让‘细雨’带着符篆,免得暴露。这项任务任务并没有那么危险,我们不能徒增它的危险性。‘细雨’的潜力很大,将来说不好会是会里的中流砥柱。”
云秋雁低下了头。燕北国微微侧目,偷偷看了她一眼,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转过头,沉思了几秒,忽然开口道:
“秋雁,你快过生日了吧?”
云秋雁一愣。被收养了十四年,她还是不知道燕北国会在什么时候关心她。很多时候,燕北国给云秋雁的感觉就像是世上只有工作这一件事,然而这位养父总是会在一个诡异的时刻表现对云秋雁的关心。
“那您不也是快过生日了吗?”云秋雁抿嘴一笑。
燕北国侧过头,缓缓开口道:“今天做了不少事。早点休息吧。”
“您也早点休息!”云秋雁看着燕北国远去的背影说道。那个穿着黑色兜帽的男人渐渐消失在阴影中。云秋雁无声地叹了口气。十二岁那年她的亲生父母被一个红瞳持有者杀死,她也是在那不久之后被燕北国收养。十四年过去了,她在燕北国眼里依然是那个小女孩,而她依然想不明白燕北国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
中国,某处。
穿着看起来很廉价的米色西装的唐非言停在山腰,抹了一把额前的汗水,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稀疏的刘海。这实际上和看起来一样廉价的西装和存在仅仅为了遮掩发际线的刘海是他此生最后的底线,即便是在逃命路上也不能放弃。
“他妈的,公司每年就给老子发那么一点工资,老子还得防着被人追杀。”唐非言手拄着路旁的树,大口喘着粗气。他从已经布满磨损的公文包里掏出保温杯,检查了一下杯子里的四粒枸杞,随后小心翼翼地喝了几口。等身上的汗消了消,唐非言闻了闻西装的味道,细细地清理掉衣服上粘上的灰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着前方那位坐在石块上的僧人走去。
一阵微风吹来,摇动着僧人身上的破旧袈裟。僧人坐在一块巨石上,面朝着山下的森林,双手合十,闭眸沉思。几声鸟鸣从山下传来,飘飘然萦绕着。
“法师救我!”唐非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着头双手作揖。
“施主请起。”僧人淡然说道,“没必要为了贫僧弄脏心爱的西装。”
“静海法师!小人久闻法师大名,心中崇敬不已,今日特来此地拜见法师尊容,心中欣喜之情难以言表,唯有此法或可抒发小人内心真情!”唐非言重重地向着地面磕了个头。
静海法师缓缓走下巨石,俯下身子,伸出一只手:
“施主请起,不必行此大礼。贫僧修为尚浅,帮不上施主什么忙。”
“不!不不不!法师心性近佛,身已近道,小人望之似见菩萨罗汉,法师何必如此谦逊!”
静海法师睁开眼睛,无奈地笑了笑:“施主有求于贫僧,说话便是,贫僧尽力而为。”
“法师慈悲!小人平生积德行善,然命途多舛,近日更是飞来横祸,被人莫名追杀。还望法师为小人指出一条安身之路,保小人平安!”唐非言猛然抬起头,发现静海法师左眼处散发的蓝色光芒,表情顿时僵硬。
糟糕,他全都看出来了......唐非言硬撑着笑道:“法,-法师也是蓝瞳啊,那小人还真是和法师有缘,小人也是蓝瞳......”
“施主其实不必如此。”静海法师慢慢地把唐非言搀了起来。
“法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救救小人!”唐非言哭着喊着说道,险些扑过去抱住静海的大腿。
静海法师陷入了沉默。唐非言的表情再一次变得僵硬。他十分清楚,心一寺僧人的沉默大概率表示拒绝。
“法师!法师!法师不能见死不救啊!小人一生未曾作恶,常年以扶老人过马路,救助流浪小动物为修行之基础,一心向善,心性虽有未受佛光洗礼之处,但也愿为众生安宁效犬马之劳!小人久闻心一寺僧人慈悲为怀,还请法师救救小人啊!”唐非言近乎绝望地恳求道。
静海法师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唐施主所言可无半点欺人?”
听见自己的姓氏被静海说出,唐非言背后渗出冷汗,整个人仿佛被石化,结结巴巴地说道:“法,法师不必多虑。小......小人岂敢蒙骗法师?”
“既然唐施主对贫僧身在之处了然,那必定是与贫僧有缘,贫僧便收留施主一个月。期间施主可在此山自由行动,不必在意贫僧。一月之期满后,贫僧在此地的修行便会结束。”静海法师脸上挂着难以捉摸的微笑,“施主若是有意与贫僧一同修行,如此便可。若施主还未做好充足准备,还是稍微整理一下仪表。贫僧虽然不会处处关注施主,但这样也显得体面一些。”
唐非言陪着笑脸,迅速地整理起西装和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