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教授的遗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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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的厨房传来“咣当”一声响，随后是玻璃破碎的声音。但罗杰已经无暇顾及，一时间巨大的荒谬感涌上心头，占据了他的整个脑海，他呆呆地望着凡恩，几次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罗德教授死了？他……罗德教授怎么会死呢？怎么可以死呢……
“您……您不是开玩笑吧？”最终，他颤抖着嘴唇地说出了一句不过脑子的话。
“我和罗德教授认识十多年了，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冷静一下，罗杰。”
凡恩略微提高音调的话语把罗杰拉回现实。
“抱歉，是我失言了。”
凡恩摇头表示不在意，“我知道你一时间难以接受，我也一样，谁都不希望看见这样的事发生，但事已至此，教授的后事总得有人来料理。”
“车上再说吧，教授的遗体暂时存放在警备处，我先带你过去。”说着，凡恩用下巴指了下停在路边的马车。
罗杰点了点头，他回头看了一眼厨房门口弯着腰清理水渍和玻璃碎片却因为手臂颤抖而越弄越乱的女仆小姐，叮嘱道:
“薇洛莉雅，我跟凡恩警官去趟警备处，你在家里等我回来。”
说罢，也不管她有没有听进去，转身走出门厅。但还没走两步手臂突然被拉住了，力量大得让他停住了步伐，他再次回头时看到的是女仆小姐通红的眼眶。
“我跟你一起去。”
罗杰看向已经站在马车旁边的凡恩，后者拉开车门，点头说道:
“薇洛莉雅小姐也一起来吧！”
得到凡恩的允许后，罗杰和薇洛莉雅跟随着他上了车厢。
……
“深呼吸，孩子们。亲近之人的意外离世总是让人感到痛苦和难以接受，特别是在你们这样的年纪。我理解你们的感受，无法要求你们完全冷静对待此事，但请尽量保持理智……”
“悲伤是人之常情，但慌乱的情绪只会降低你们的判断力，于现状毫无益处，你们得先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
见过太多生离死别场景的凡恩警官望向坐在他对面的罗杰和薇洛莉雅，目光在他们脸上来回移动着。经过之前的调查，他更加了解了这面前这两个人与罗德教授的关系，知道他们在这座城市除了罗德教授之外毫无依靠。
罗杰或许因为失忆的原因更多地处于茫然的状态，已经跟随罗德教授数年，几乎是将他当做唯一亲人看待的薇洛莉雅，还能红着眼眶忍住不哭出来，就有些难能可贵了。
他甚至知道薇洛莉雅的一些秘密，知道这个看着和罗杰差不多大的少女实际年龄要比罗杰大很多，但对于她的种族而言，她的心理年龄可能还不如罗杰成熟。
现在罗德教授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了，这两个孩子又该何去何从呢？
凡恩捏了捏跳动的太阳穴，将视线转移到窗外，车厢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如同凡恩所想的那样，相比于悲伤，罗杰更多的是感到荒谬和茫然。在医院的这几天里，他闲暇时想得最多的就是他与罗德教授见面后的场景，幻想了无数种可能与应对方案。
这些可能大致会发展成两种走向:
一，罗德教授是个值得信赖的人，解除嫌隙后成为他超凡道路上的引路人。
二，罗德教授对他别有用心，两人最终撕破脸皮，斗个你死我活才罢休。
无论哪种故事走向，在罗杰的预想中罗德教授都是他这趟异世界旅途前期相当重要并且占据大量剧情的人物。
而如今他的所有盘算，好的也好坏的也罢，全都随着罗德教授的意外死亡而化作了泡沫。一时让他百感交集，不知是解脱还是失落。
他注意到女仆小姐自上车后便一直拉着他的衣袖，能感受她的悲伤和不安，但此时也不知道该以什么立场安慰她，只能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女仆小姐闭眼深呼了一口气，转而向凡恩问道:
“凡恩警官，罗德先生的死亡原因有结果了吗？”
“目前的结论是，坠崖。”
“坠崖？”罗杰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对。今天早上六点四十分左右，索拉维林场的几名伐木工人在一处瀑布底下发现了弥留之际的罗德教授。那是他们从营地到作业场地的必经之路，也是他们经常取水的地方。”
说着，凡恩取出随身携带的周边地区的地图，将画着红圈地方指给他们看。罗杰看了一眼地图角落标注的比例尺，发现事发地距离城区并不远，只有十一公里多一点。
“工人们发现倒在石潭边的罗德教授之后第一时间派人回城区报了案。由于罗德教授身份的特殊性，案子直接递到了我这里。据报案人称，他们发现罗德教授时，他虽然已经伤重濒死，但还有着微弱的呼吸和脉搏。很遗憾，当我带着医护人员赶到的现场的时候，教授已经完全失去生命体征了。”
“可以确定死亡时间是今天早上吗？”
“是的，后来我们的法医经过初步检查后也证实了伐木工的说法。”
“说实话，我现在连老师的相貌都记不起来，而凡警官您既然和老师相识多年，肯定比现在的我更加了解他，我想知道您认可这种死因吗？老师出现在这种偏僻的山地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法医检查的时候我也在场，教授的身上有多处骨折和软组织挫伤，致命的伤口应该是坠地时头部的撞击伤，这一点与现场的痕迹也是吻合的。除此之外，教授身上并未发现其他可疑的伤口，指甲干净，也没有任何的打斗痕迹，所以法医才给出意外坠崖的结论。”
“至于出现在那里的原因，罗德教授不只是一名符文材料学专家，还是一名超凡者。这一点，薇洛莉雅小姐也是知道的吧？”
薇洛莉雅点了点头，明白他的意思，对罗杰解释道:“所以不管是出于学术研究还是进行超凡实验的需要，罗德先生偶尔会独自去野外采集材料，虽然他通常不会告知哦哦具体的目的地，但出现在索拉维林场是可以理解的，只是……”
“是的。即使有出现在那里的原因，就个人立场而言，我也不愿意相信教授会意外坠崖而亡。虽然他老是会卷入某些麻烦事件，但从未出过危及生命的差错，作为一名虚阶的超凡者，绝不会全是运气使然，他肯定有着某种紧急避险的手段……”
“这件事还会继续调查下去，由于那处瀑布两侧都是陡峭绝壁，很难达到瀑布之上教授发生坠落的地方，能够飞行的卡琳娜又不在，我们派去调查的队伍只能想办法从背面寻找上山的道路，相信不久后会有更多的线索……”
交谈间马车很快到达了警备处所在的诺林顿街区。
车夫将马车停在治安总局的大楼前指定的临停处，凡恩通过车厢与驾驶位间的小窗与车夫低声交流几句后为他们打开了车门。
罗杰从车厢里跳下来，回头扶了一下因久坐腿部有些乏力的女仆小姐。环顾四周，街道整洁宽敞，周围的建筑不管是规模还是气派程度都比金梧桐街区高上一大截，来往的人群也大多衣着光鲜，精神饱满。
面前治安总局的大楼足有七层楼高，整体的外墙面和一楼回廊前的两人合抱粗的立柱上都有着简约而流畅的雕花纹路，目测有五米高的大门正上方挂着的以剑与盾为主要元素的巨大徽章，让这栋庞大的建筑在简朴的优美中又多了几分严肃。
向对面看去，正对的方向是海德兰的税务总局，远处还依稀能够看到风格鲜明，被称作新宫廷式建筑的市政厅。这座有着对称式圆形尖顶的宫殿建筑虽然在附近的一众高楼不算很亮眼，但却是诺林顿的地标式建筑，也是整个新式制度象征。
不过还没等罗杰细看，凡恩已经在安检亭前招呼两人过去。
罗杰和薇洛莉雅跟随着凡恩穿过人来人往的总局一楼工作大厅，通过回廊来到里侧专属于警备处的大楼。凡恩带着两人进入警备处后，从大厅转到右侧走廊一直走到底，向门口的守卫出示证件后下到了地下一层。
空荡的地下通道有着说不出的阴冷，即使头顶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盏暖色光的吊灯也完全无法驱散这种感觉。不用凡恩提醒，罗杰和薇洛莉雅也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停尸房。
“这次这么着急找你们过来，除了跟你们确认罗德教授死亡这件事本身，还需要罗杰你在罗德先生的死亡证明和遗体解刨同意书上签字，以便我们后续调查。”
罗杰愣了一下。
“为什么是我？罗德教授在海德兰没有其他的亲眷吗？”
“他和你一样，来自已经覆灭的塞瑟恩，如今梅勒兰城邦的西部地区。据我所知除了工作上的同事和生活中的一些朋友外，没有任何亲友。你们两位应该是他在这座城市最亲近的人。”
“我们联系了罗德教授的律师詹金斯先生，跟他确认了教授生前立下的遗嘱，他在遗嘱中明确表示:
如果他意外身亡，希望由你来料理他的后事，并继承他的所有遗产。”
罗杰再次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