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剑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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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上辉夜姬的小手，张俊心中就一个念头。
真滑，真嫩……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女吗？
果然名不虚传！
张俊突然间就能理解为什么有人常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原来真是这样，男人遇到诱惑就变坏，难怪，当年我爸妈看见我藏小人书就是一顿暴打。”
一想起父母，他就霎时沉默，原本的心猿意马如同石头般冷却，但辉夜姬却不知面前的人为何黯然，她眼中寒光大盛。
他怎么敢！
几乎是刹那间，辉夜姬身上猛然爆发出灿烂的光辉，似月光洒落，一股强烈的怒意笼罩了张俊，而就在这时，她的左手上恍若轻飘飘的拍出，在张俊微缩的瞳孔里，无人可挡的击中了他的胸膛。
这次，含怒出手的辉夜姬，再也没有留手！
“哗！”
张俊整个人倒飞出去，灵魂深处蔓延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
而在辉夜姬的视线里，这个冒犯她的男人，突兀地在半空中消失了。
她脸色微滞，莲步轻移，下一秒，直接出现在了张俊消失的地方，俯身而下，就是光滑如镜面的湖泊，头顶之上，就是慢慢显露的皎洁明月。
轻灵的月光照耀在辉夜姬，更给她增添了一丝朦胧的美感。
但辉夜姬只是四处搜寻着，找不到张俊让她芳心大乱。
“不，不可能！他是怎么消失的！？”
别说在她眼里极其弱小的张俊了，就算是那些血统优异，强大无比的大妖怪，也不可能做到在她的梦幻城中全身而退，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可是，那个男人，却做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辉夜姬手臂轻点，一条粉色披帛神奇地出现，环绕在她身边。
那是天之羽衣，能治愈天下万物的圣衣。
辉夜姬看着寂静的宫殿，喝道：“出来！给我出来！”
空静无人。
她猛然发动天之羽衣，羽衣延伸，灵活若无骨之蛇，华美优雅中带有彻骨的凌厉，四处轰击在了那些安静的宫殿上。
只见宫殿破碎，却又缓缓复原。
“真的不见了……”
辉夜姬眉目中的煞意退去，有些茫然的喃喃自语道：“我并不想杀他啊……”
“不，他一定没死！”
“我要找到他，我一定要找到他！”
张俊可不知道辉夜姬掘地三尺的在找寻他，辉夜姬含怒的一击几乎去了他半条命，他仿佛直接坠入无边深渊，身子不停的下坠。
“这是死亡吗…”
迷迷糊糊的张俊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机。
随即他猛然警醒。
“不，我不想死！该死的，让我回去，我要回去！”
许是强烈的求生欲让张俊爆发了强大的力量，他疯狂的挣扎中，好似回到了一个温暖的家园，有暖意不断从四肢里源源渗透进来。
“啊……”
张俊满头大汗的捂住胸口，胸口里传来蓬勃的跃动，闻着满室的书卷气息，望着窗口里洒落的温馨月光，凡世种种，都提示着他身在何处，让他几乎热泪盈眶。
“活着真好！”
张俊翻身下床，源氏物语从他身上跌落，栩栩如生的人物插画被风翻开，他却再也不看一眼，只是握住复兴号，背对着藏书楼里的佛经。
随后，将复兴号拔了出来，横刀上寒光冷冽，印出了他锋利的目。
“复兴号，复兴号！你可知我遇见了什么！”
她是天女啊，不是妖怪。可就算是这样，哪怕随手一击，也几乎要了他的命！
张俊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愤怒。
弱！
太弱！
弱是原罪！
“天真就在刀剑下哀鸣，善良会在血火里湮灭，没有力量，再美好的一切都是无根之源，无水之萍！”
“我恨她吗？不，我不恨，一切都是因为我这个弱者闯入了强者的领地，就像无知的兔子进入捕食的狮子眼里，弱肉强食不是道德，没有人会因为踩死一只蚂蚁而感到愧疚，那只被踩死的蚂蚁发出的嚎叫也不能改变这个冰冷的世界分毫！”
“但至少，蝼蚁再渺小，也不能放弃生的希望！全世界的任何高贵存在，神也好，佛也罢，都不能阻止那绝望的自救！”
“原来，我愤怒的是…”
“——明明危机四伏，我却依然天真，胆怯，愚昧，而又弱小。”
“为什么！”
“凭什么！”
“她是高高在上的天女，他是生来强大的妖王，而我，我是个卑微又弱小的人类！”
“为什么！”
“凭什么！”
张俊低低地咆哮起来，他紧握着复兴号，冰冷的剑峰轻轻颤抖。
他的眼里凶芒毕露，没有察觉无数阴影与黑暗蠢蠢欲动，不断从月光下肉眼不能及的地域里钻出来，从四面八方攀爬着，如触手般疯狂扭曲，兴奋的朝他涌来。
“来吧…”
“来吧，成为我的一部分……”
有不知名存在呢喃细语，张俊听而不闻，恍若失掉了魂魄般，这时，一道奇风突然吹进房间，直接掀起的最后一页源氏物语。
可与日月争辉的光华公子，最后却是看破了红尘，退隐出家。
一时之间，他万念俱灰，呆若木鸡。
“莫非是天意…？”
黑暗中的存在慢慢的靠近他，他站在月光下打了个寒颤，整个人再次如同坠入云雾，就在浓雾逐渐包裹他的霎时，一道佛音轰然响起，金光击退了不详的阴暗。
佛音浩荡，传出万里。
“一切如露亦如电，皆为梦幻泡影……”
张俊痴了。
他的前生今世如同走马观花般一一闪过，孩提时，在父母的身边茁壮成长，年轻时，与朋友一起嘻笑打闹，百无禁忌，转眼进入社会，一次次的被打击，被否定…
他的一生不够波澜起伏，仿佛是每个人渺小的缩影。
有人在他耳边轻声道：“放下吧……”
因为放下，方可得自在。
张俊喃喃说道：“放下吗……？”
要放下，与父母的羁绊。
要放下，与朋友的回忆。
要放下，自己那早就破碎了不能修复不切实际又百无一是的梦想。
要放下，因不公平命运的最后一丝努力和挣扎。
要放下啊……
张俊激烈斗争起来，他的心明明不断动摇，眼见得就要彻底倒下，却又似乎有最后一丝微薄之力，阻止着他。
“放下……”
“让我放下……”
张俊茫然的念叨，突如其来的，那种强烈的暴怒再次卷土重来，差点烧穿他的灵魂。
“让我放下？”
“凭什么！”
“为什么！”
“凭什么要我放下，为什么非要我放下，这该死的，不公的，我想要搅得天翻地覆的世界！”
“我不甘心，就算真死到临头，我也绝不甘心！”
于是，佛音退去，剑鸣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