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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大师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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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道长活命之恩似海深,陈广愿做道长治下牛马,永不背叛。”

“陈玲愿为奴仆,绝无二心!”

“你俩起来吧,使奴唤婢的道人,是道家败类,陈玲吃苦颇多,手脚勤快心怀仁善,在工坊好好做工,多有担当,就是报恩了。”

七月末,前往济南府接沈大人的五师兄广辉,终于抵达府城西门。

不是沈大人非要去府城闲逛,而是从过了维水大桥后,府衙的探马就一波接一波没断过。

打开车门的沈江维,被眼前的一幕惊的目瞪口呆。

不光是府台曹大人,率三司六科官员在迎。

连掖县,黄县,胶县,高密,安丘,潍县,昌邑等县的官员也到了七七八八。

广辉背起沈大人,护卫卸下手推椅,沈江维双小腿尽折,又没得到好的医治,不仅茬口错位,还青肿发黑。

在推椅(轮椅)上安置好,十七岁的沈宝推着往前走。

曹知府和一帮子官员迎上来,相互恭维寒暄。

沈江维心如明镜,不是自己三品官身有多牛逼,而是这些官员都想打听京里的消息。

邸报上全是这个结党被擒,那个抨击朝政入狱,左一个抄家问罪,右一个自尽狱中。

每期邸报都是喊打喊杀,血腥四溢,这些底层小官甚至府台官员,个个心惊胆战,寝食难安。

谁没个三亲六故,同年学长,书信往来?谁也不知道将来谁突然倒下,一网就是一大片。

沈江维身为老牌基干官员(底层一步步爬起来),能从血腥残忍的派系厮杀中存活,还能官复原级,归隐退养。

这种道行,已经是官场中的长青藤,不死树了。

每个官吏都如朝圣般恭敬,认真聆听沈大人的金玉良言。

曹知府俯身握住沈江维的双手:“天天盼夜夜想,总算把您等回来了。”

“曹大人,沈某何德何能,怎敢劳一地牧守忧心?”

旁边一官员:“沈兄,腿如何伤的?”

“唉~,沈某爬梯子看邻家妇人沐浴,不小心~。”

另一个官员急切的关心道:“沈大人,可否讲讲如何脱离苦海?”

“哦,诏狱拥挤,一床难求,像我这种饭量大的,就被扔到街上。”

“沈大神,能请您谈谈对当前国内外形势看法吗?”

“沈铁树先生,哦,江湖都这么称呼您,请您谈谈公公治国理政的前景?”

“沈哥哥,听说新晋镇府司指挥使是您妹夫,可有此事?”

“您和田大人是同窗,早年还一起逛过窑子,是真的吗?”

“听说现在理政的魏公公,与沈大人一见钟情,走时送到通州,深吻而别,感天动地,沈大人,请谈谈当时的感觉。”

“哎呀~踩我脚了。”

“别挤,沈哥哥给我个签名吧。”

“沈大人,老朽爱你一万年。”

曹知府被挤出上百步,怒吼道:“看不见沈大人尿裤子了?都散开。”

曹知府扶正乌纱帽,大步上前拉着沈江维的手:“沈兄,同僚一场,务必指条明路。”

“曹兄,各位同僚,太阳东起西落,江河东流入海,大道无形尔,要说眼下要务,真有一件。”

说着回首对着四轮车喊着:“吕公公,快出来吧,再不出来,沈某就屙啦。”

一个穿金丝蟒纹太监服饰的人下了大车,曹知府一惊:“吕公公?怎么回来了?”

“嗨~,一言难尽,杂家刚到济南府,和传令的奉御(送旨黄门)走了对过,这不,新任胶东矿税监,往后啊,还得各位大人多帮衬。”

众人听了都是心头一松,曹知府笑道:“咱这登莱两府独没矿产,老哥只管吃好喝好就成了。”

“我的曹大人,矿没有,税有啊,往后,所有税银交给杂家,直接运到京师。”

众人听了都如晴天霹雳,没了火耗,吏员俸禄从何而来,酒钱烟钱谁来出。

更别提养个外宅喝个花酒,年节孝敬礼尚往来,这不要了命嘛。

“吕公公,这不是釜底抽薪,连根刨吗?”

“吕税监,这登莱您可是老人儿啦,给兄弟们条活路。”

“吕监军,上次喝酒咱们拜了把子,总要抬抬手不是?”

“都别吵”,曹知府虎躯一震,大吼道:“钱的事儿不叫事儿,那谁~,小九呢?道长在哪里?”

小九道长没到府城迎接,大师姑把他叫过去一起包饺子。

翠绿的山芹清香扑鼻,摘下叶子用盐腌渍,就是道可口小菜。

山芹梗焯水断生,攥出水分切碎。

五花肉切丁,调入五香粉加酱油拌匀腌制两刻钟。

大师姑已经和好了面,扣在盆里醒着。

给九斤扒了个大桃子:“吃吧,你说你爱吃桃,偏偏还得别人扒皮儿。”

“小时候四师兄摘回桃来吃,我吃完浑身长满疙瘩,痒的不行。

把师傅气的追着四师兄跑了三个山头,柳条都打断三根,师傅说果肉可吃,偏就不能碰外皮。

一个治不好,转成斑疮就麻烦了,从此再不敢碰桃的外皮,师兄们都是扒皮儿再给我吃的。”

“你师傅把你捧到心尖上,七个师兄,谁也没你享福。”

见大师姑话转到师傅身上,九斤有些难过。

九斤心里早就感觉到,师傅跟大师姑有事儿。

不然即便是师兄妹感情好,也不能守着坟茔,还睡着师傅的床。

一应家具还是原先那些,橱柜里师傅的衣服也挂在哪里,不知道的,还以为师傅进城没回来。

吃完桃子洗了手问:“大师姑,干嘛让沈大人来吃饺子?大师兄那里都收拾好了,沈大人的伤耽搁不得。”

“吃顿饭耽搁多少工夫,若是他不来山里,那腿谁能治得好,让他来吃顿饺子,断了腿他都得来。”

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傲气,让九斤一头雾水。

“你啊,别乱想,现今不同往日,你沈叔能从京师活着回来,实属难得。

师姑从不过问你的事,不代表不上心,你的摊子越铺越大,府衙已经护不住你。

咱们没有官府为后盾,终究游离在山脊上,这顿饭,只有我这个师姑请他吃,才能听到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