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8 谁也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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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月色下，一道风过。
若平脸色因为断掌的失血，加上消耗太多体力而显得十分苍白。
他已经远离了火沙城，身形如风，在这夜色的大漠上不着方向地飘飞。
刷～
红色人形怪物紧追在后。
它的飞行明显比若平要轻松许多，但它似乎在忌惮着什么，没有冒近动手，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
“快了，快了。”
怨魔越发兴奋地低语。
若平飘飞不停，稍微侧头往后一扫，收回视线，嘴角微微挑起。
强行让自己再喷出一口鲜血，并将周身散出的虚觉接着降低几分……
他身上的危险在降低，应是底牌即将消耗完毕。
他要逃走，应是这张底牌是他最后的底牌，他已经没有了另外的后手。
这些错觉，怨魔会不会相信，若平不知道。
但怨魔对他的恨，与他对怨魔的恨，他知道是相差无几，都想要对方死的不能再死。
所以，他敢赌，即使对方怀疑有诈，对方也会甘愿咬钩。
因为换做若平……他更会！只要有一丝机会，他都会杀绝对方。
拥有同等恨意的怨魔又怎么不会？
没错，一路追来，怨魔确实早有怀疑，但它已经不太在乎。
只要有一丝机会，它都不会放过对方，它要杀绝这个人类。
呼～
刷～
一人一魔，一逃一追，不知不觉就飞到了大漠的边缘。
前方隐见荒山层叠。
这时，若平停下，虚觉一收。
怨魔跟着停下，激动地嘿嘿怪笑几声，又警惕地没有急于动手。
若平转过身，脸色惨白，额头上大汗淋漓，断掌的小臂处鲜血开始滴落，怎么看都已是强弩之末。
但怨魔就是不动，心动身不动。
“它丫的胆子这么小！”
若平暗骂一句，他的身体真的快要撑不住，这可不仅仅是演出来的。
月色朦胧，夜近尾声。
天气有些阴凉。
若平摇下头，苦笑一声，试探道：“其实我们没必要斗个你死我活，当年的事，只是个偶然的误会，不是吗？”
怨魔不语，冷笑了声。
若平脸色不满，认真道：“你应该知道，我身上还有底牌没用完，你杀不了我，我也杀不了你，再拖下去，等其他人到来，身为怨魔的你只有死路一条，你还不明白。”
怨魔沉默了下，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话落，它一个转身飞去，毫不拖泥带水，很快消失在远方的夜色中。
若平愣了下，脸色微变，踏出一步刚想追去，又立马停下。
“我就不信，你不来。”
他双目微闪，转身飞去，方向正好与怨魔离开的方向相反。
几个呼吸间，若平就出了大漠之地，向着不远的荒山直去。
刷～
一道黑色的身影追现。
怨魔恨恨地咬牙，暗道：“这家伙到底还有没有底牌？继续拖下去，他的身体一定会撑不住，但我也很危险，万一被其他人追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它已经退出了血红之态，因为撑不住。
现在想想，它一路维持血红之态，竟只是在追人，这简直是个耻辱。
“该死的虫子！”
它骂了句，身形加速追去……
呼～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若平没有理会，反而嘴角溢出一抹鲜血。
这次不是演，是真伤。
“不能再拖下去，我的身体已经撑不住，还是得拼一把。”
若平目光一狠，降落在一座山顶上。
黑影一闪，怨魔停在半空。
它依旧没有选择动手，哪怕一点危机也感应不到，心虽急，但更警慎。
若平抬起头，想了想，冷笑道：“你难道不怕再断一只手？”
这话倒成功激起了怨魔的一些怒火，让原本不屑开口的它恨声一句。
“闭嘴！”
若平笑了笑，抬手向上一切。
怨魔大怒，再也忍不住，骂道：“卑贱的虫子！当年我就应该直接一巴掌拍死你，去他丫的鬼任务，你今天必须死！”
任务？
若平心下一动，抬手向左一甩，数道冰晶瞬凝而现，却被出现的怨魔一一撞碎。
“死！”
怨魔一手探来。
若平身形如风向后，同时手指向下一点。
怨魔身形一顿。
若平趁机一飘退远。
怨魔低头，只见几根小草竟缠住了它的脚背，正在吸收它的天生魔气。
“什么东西？好古怪的恶意。”
怨魔微惊，猛地一脚踩碎小草，身形速度飞起。
若平停下，踉跄几步，整个身子都在控不住地发抖。
这座荒山山顶上的野草还是太少，不然他可以用海量的草叶缠住对方。
“可惜，如果一开始战场是在林中……”
若平叹了口气。
怨魔见状，小心翼翼地飘近。
咔～呯～
阵中小世界被十七打破，数道身影从中传送出来。
扫视一圈，公章脸色一沉，道：“言师兄呢？”
宫羽反应过来也俏脸渐白。
允欢和柏应不语。
定格初期的男子一出来就身化成线速度逃离了此地。
蝉千秋若有所思，道：“只有死物，不会被传送出来，粘了活气的都能被传送，答案已经很明显。”
“不可能！”
宫羽低呼一句，有些惊恐地后退两步，双目失神，心里涌起说不出的伤感。
公章握紧拳头，冷眼看向蝉千秋，红着眼咬牙道：“是你杀的？”
蝉千秋轻笑一声，道：“我敢杀，我自敢承认，我确实杀了一个，不过是那白色眼曈的家伙，你们师兄不出意外，应是与人同归于尽，至于是谁，不用我说了吧。”
雷十行，剩下的人中就只有他。
宫羽无声地落泪。
公章呼吸微急，浑身隐隐发抖。
蝉千秋微摇下头，转身离去。
允欢和柏应相视一眼，也没有打扰二人，一同默默地离去。
而十七，阵一破，他就看也不看，跑去找他的少主去……
荒山山顶上，一阵风吹过。
一人一魔越来越近。
若平嘴唇在抖，感觉头脑很涨，视线一阵微晃模糊。
怨魔一时激动，一时警惕，一时兴奋，一时紧张，无比复杂的心在狂跳着。
“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给你来个痛快，也或许不痛快。”
怨魔冷声道，停在若平三米开外，他还是没有急于动手。
“这玩意难道不长胆的？”
若平心里骂着，表面却笑了笑，道：“你敢动手吗，你看这一幕，是不是很熟识，像不像你当年断手的时候？”
刷～
怨魔一步退出十米开外，脸色阴沉。
若平脸皮一扯，很想抽自己的嘴一巴掌，你说你吓人家干嘛？
怨魔犹豫一瞬，再次慢慢飘近。
“看来你是不想死的那么痛快？你放心，我一定会成全你，让你生不如死。”
怨魔沉声道。
若平冷笑一声，竟闭上了双眼。
怨魔立马警惕十足，停下，此时距离若平只有不到五米。
波～
一道淡淡的绿光从地面照起，迅速流入若平的体内。
“他在疗伤？！”
怨魔一惊，意识到不能再拖下去，那边应该已经来人。
“试他最后一次，若有危险，我立马走，若无危险……定杀他！”
有了决定，它身形一晃，抬手出现在若平身前。
没有感应到危机的存在。
若平猛地睁眼，直视着身前那一双无瞳红眼。
来吧，快来杀我……
“死！”
“死！”
二人几乎同时在心里喊道。
怨魔杀意腾腾，一手拍抓而来。
若平面目狠辣，身上一层层冰晶瞬覆，他没有一丝要用虚觉的意向，因为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他得拼命。
乓乓乓～
层层冰晶一瞬连破。
“死——”
怨魔怒吼着一手狠狠穿过若平的心膛。
嗤～呯～
鲜血狂洒，冰晶尽数炸开。
怨魔猛觉不对，当看清眼前的一幕，不由大吃一惊，骇然欲退。
可敌人又怎会给它这个机会……
若平下巴全被嘴中涌出的粘稠鲜血挂着，但他丝毫不在意，反而诡异地一笑。
“死！”
隐藏在体内的世运之毒一念爆发，顺着穿过右肩身的黑色手臂一举侵入对方的全身。
同时，蓝色电丝狂闪在怨魔身上，暂时麻痹了它的反应能力，并将它整个给冰冻起来。
没完，一根根嫩绿的小草争先从地下疯长冒出，把冰冻起来的怨魔再层层束缚住。
做完一切，若平大松口气，忍不住呕出一口鲜血。
“那你就死吧！”
呢喃一句，若平无比吃痛地后退，拔出穿过整个右肩身的黑色手臂。
空空的血洞极其瘆人，若非有先前储存到的草木之意堵住伤口，他现在可以说是生死未知。
“镜像之术，左即是右，这一场赌命……你输在还不够慎重。”
若平无力地坐下，意识一阵眩晕。
咔～
冰上突然出现一道裂痕。
若平惊恐抬头。
呯～
冰块炸开，连着层层草束一起断飞。
若平呼吸一窒。
怨魔一动不动地清声问道。
“当年，我断了一只手回去的时候，上师说，我错了，我不懂，你说，我到底错在了哪？我有什么错？”
无喜无悲地说完，它全身就如沙土一般，由下而上，慢慢消散而去。
若平深吸口气，沉默了下。
“你没有错，你只是输了而已，规则就是如此，输即是错，你说的上师……有机会，我会让它也认个错。”
怨魔无声，不知听没听到，在若平的话中，它彻底消散不见。
“其实，谁也没错。”
若平自语道。
天边亮起一抹鱼肚白。
“公子——”
远远听到十七的呼叫传来，若平整嘴血污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复杂的笑容。
再也撑不住，向后躺下，昏前他还有最后一个念头未明。
“若是你……会认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