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刺史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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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站住!”
“有贼,在这边儿…”
“贼人往主院书房跑了,保护大人…”
不一会儿的功夫,原本宁静的刺史府便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起来。就看魏仲犹如一架火车头一般飞奔在前,后面的吴浣一步不停地紧追在后…
再后面则是一个个手持火把,紧急聚拢赶来的府上侍卫。众人犹如一条灯火长龙一般摇摆不定,跟着不识路的魏仲目无头绪的在刺史府内乱窜。
“真是服了,这怎么哪儿哪儿都不顺?看来回头必须得让赵狩那家伙在庙里好好的给老子弄个金身佛像啥的拜一拜!”
魏仲实在是有些悔不当初。早知道这样就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了,装个鸡毛的飞天大盗啊。
但是吐槽归吐槽,脚下的步子却是一刻不敢停,瞧着反而更加的快了几分。再次飞身跃起翻过一道围墙,疲于奔命的魏仲猛的刹住了前行的脚步,身形立时定在原地。
只见一位面相儒雅的白须中年,身穿一件绣着孔雀补子的紫朱官袍,就这么一个人站在书房门外。像是早就知道魏仲会来一样一脸淡然,没有丝毫慌乱。
“保护大人!”
中年一脸严肃的看向正穿过月亮门,紧急赶来的护卫们,轻飘飘的摆了摆手:“这儿没事儿了,都下去吧…”
打发走府内护卫的中年男人,转头望向一旁正弯腰喘着粗气的魏仲,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转身便迈出朝着书房走去。
“进来吧。”
调整好呼吸的魏仲很听话的跟在了中年身后。
“淫贼受死!”
就在这时,刚刚追踪魏仲跑到半路,却匆匆返回房间取剑的吴浣终于姗姗来迟。随着一声娇呵,举剑直奔魏仲刺来,跑动中甚至还不忘挽了个剑花…
听到身后声音的中年收回已经搭在了房门上的手掌,微微转头斥责道:
“不得无礼。”
“爹…”
被自己父亲拦下的吴浣有些不甘心的止住脚步,瞪着大眼睛怒气冲冲的看向前方正抬头望天,摆出一副不关我事儿样子的魏仲,随即又看向出言制止自己的父亲。
看着父亲冷漠的神情,咽不下这口气的吴浣皱了皱眉头,咬牙就将手中的长剑掷了出去,锋锐的长剑擦着魏仲的脑门儿呼啸而过,径直的钉在了一旁柱子上。
“放肆!”
中年好似动了真火一般,猛的转过身指着吴浣再次呵斥一句。一股久居上位的气势逐渐弥漫开来,周围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父亲,他…”
“唉…你也跟为父进来吧。”
似乎是自己也觉得刚才的语气有些过于严厉。中年长长叹了口气,出声打断女儿想要告状的言语,示意吴浣随他一起进屋。
“玛德,差么点儿就装大发了!”
还未消气的吴浣气呼呼的跟在父亲后面走进书房,而落在最后的魏仲则是不着痕迹的抬手擦了擦额头冷汗。深呼吸后接连吐出几口浊气,待到脸上神色恢复如常,这才扥了扥衣领迈步跟了进去…
………………………
“世子殿下别来无恙?”
站在中堂的吴呈听到背后脚步声后转身冲着魏仲轻声问道。
“刺史大人客气了,天子早已下旨去爵。我已经不是什么世子殿下了。”
正在关门的吴浣听着二人之间的对话,神情复杂的看向吴呈问道:“爹,您刚才叫他世子殿下?”
“浣儿,这位就是魏家世子。你魏伯伯的儿子。我可记得你当初还吵着闹着要给你魏伯伯当儿媳妇来着…”吴呈丝毫不顾及自己女儿逐渐阴沉的脸色。端着茶杯自顾自的调笑着说道。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的魏仲尴尬的笑了笑,赶忙扭头隐去了表情。生怕城门失火再殃及自己这条小小的池中之鱼。
果然…俏脸冷漠的吴浣立即反驳道:“爹,你别说了,女儿这辈子都不会嫁人的!”说罢又转头看向魏仲。但没等张嘴便被魏仲匆忙出言打断。
“大小姐,我真不是冲你来的。我甚至在来之前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还望大小姐明察。”
原本还气呼呼的吴浣十分对得起外人对她的那句“刁蛮但不任性的”的评价。
既然魏仲给了台阶,吴浣也就顺势借坡下驴的不再计较。只是走到了稍远些的书桌旁坐下,远离二人自顾自的生起了闷气。
眼看此事了结,魏仲抬手看向转身坐下的吴呈行礼道:“白天人多眼杂,刺史大人又公务繁忙不便打扰。在下只好冒昧的深夜前来,还请刺史大人见谅。”
身居主位的吴呈捻着颌下灰白的胡须点了点头,随即给自己添了些茶水便不再动作,只是双目明亮的看向魏仲,声音温和的说道:
“殿下不必自降身份。王爷戍守幽州多年,对铁卫统御有方。历年来一直死死压制北方蛮夷,使其不敢南下。对幽州百姓来说王爷是有大功德的。这次王爷战败身亡,事后天子虽然下旨去爵,但想来也是不会在乎一个虚名。”
低着头的魏仲偷瞄了一眼稳坐如山并未起身的吴呈。不由得心里暗骂:能做到三品大员的果然没一个善茬。全是笑里藏刀的高手,老狐狸中的老狐狸。
吴呈这看似真诚宽慰的言语,无非就是想告诉魏仲:你爹确实是有功,但他毕竟已经死了,而且是天下皆知的战败身亡,事后更是被天子去了爵位。现在还叫你一声世子,无非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一个被削了爵位的世子殿下可吓唬不了人!
回过味儿来的魏仲一改刚才淡然自若的模样,面带惶恐的再次低头行礼,腰背较之刚才则是更加弯曲了几分!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简直是折煞老夫了,快坐,快坐…”
吴呈言语急切,语气十分夸张,似是颇为愧疚自责。只是那动都没动一下的身子却是暴露了他的想法,显得有些言不由衷。
魏仲也不抬头,只是保持着低头行礼的姿势,一时之间悲从中来,嗓音带着哭腔说道:
“大人,我知道刺史大人您和家父是故交。魏仲觉得父亲并州战败之事事有蹊跷,此来幽州本为寻找真相。但魏仲无能,发现根本无从下手。只好来求助刺史大人,还望大人您多费心,能还家父一个清白!”
“回援的旨意是天子所下,但仗却是王爷自己打的。如今战败身亡,老夫有何能耐能还你父清白?”吴呈声音清冷,不复之前的温和。话里话外尽显人走茶凉之后的冷漠。
“既然如此,那就烦请大人给在下调拨一队兵马,在下这就去往北方夺回父亲尸首。身为人子,魏仲不能让父亲死后还受天下人的耻笑,落叶不能归根。”
吴呈轻声嗤笑一声,浅浅的饮了口茶,再次拒绝道:“老夫这刺史说得好听,但到底也就是行个监察之权。以往的幽州军政是你爹和州牧大人分管。如今你爹出事,州牧大人则是一人大权独揽。既然无从染指,又怎会有兵马供你调用?”
吴呈说到这儿顿了顿,再次喝了口茶,嘴角笑意依旧不变的继续说道: “退一万步说,就算老夫手里有兵。可你一无旨意,二无官身。老夫又凭什么借兵给你?”
魏仲一听不由得在心里暗自骂了句娘,随即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愤怒中带着不甘的大声吼道:“大人!您现在是魏仲唯一的希望了。难道大人您真的忍心看到家父尸首徒留异域,受蛮夷折辱吗?”
一旁耳朵竖的老高,正装模作样的捧着一本杂书翻看的吴浣,听到这儿不禁暗自皱起了眉头:堂堂王府世子,魏伯伯的儿子!就算被天子去爵又怎样,就算无人相助又如何?怎会如此毫无骨气的低声下气,委曲求全。
被魏仲连声质问的吴呈依旧是不为所动,只是敛去嘴角笑意,声音愈发冷漠的说道:
“非是不愿,实在是老夫无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