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天赋与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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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难毒体，斗气大陆一种极其特殊的体质，又名先天毒体，寻常斗者晋升只能通过苦修，拥有厄难毒体的修行者却可以通过吞服毒药，从毒性中获取毒斗气。
且这种晋升几乎没有瓶颈，只要毒性够强，突破至斗皇乃至斗宗也不是什么难事。
单论天赋的话，这种体质甚至优于远古八族的血脉之力，然而与之相对的，厄难毒体还带有强烈的副作用。
失控。
这只是第一阶段，厄难毒体的拥有者会时常性地失控，很可能会无关自身意志地毒杀周围的一切生灵。
神志不清。
更进一步的，当厄难毒体拥有者体内的毒素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开始侵蚀主人的意识，令其陷入疯狂乃至大开杀戒。
嗜毒如命。
对于厄难毒体来说，毒药就是最好的宝物，如同异火对炼药师的吸引，越是到了后期，就越是克制不住自己的**，甚至可能为了获取毒药，不惜杀人夺宝，乃至伤及无辜。
最后，任何力量都存在一个临界，当厄难毒体体内的毒素积累到极限时，就会彻底爆发，趋时不但拥有者要受到万毒噬心之苦，周围方圆百里也再别想有任何活物。
正因为此，厄难毒体才被称作‘厄难’，对拥有者是一场厄难，对其身边的人同样如此。
这将会是一场浩劫，而阻断这一切最轻松的做法，就是在此杀死她，只要杀死小医仙，厄难就只会局限于她一人。
身为云岚宗的少宗主，纳兰嫣然并不缺少必要时的魄力，杀一人而救万人，到底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深吸口气，她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来到小医仙的身前，举起了屠刀。
只是，纳兰嫣然无言地注视着躺在地上装睡，身体却因恐惧而不住颤抖的小医仙，剑刃却迟迟没有落下，小医仙虽然神智清醒，意识到了纳兰嫣然打算做什么，但同样没有任何反抗。
山洞中静悄悄的，一片死一般的沉默。
许久，纳兰嫣然叹息了一声，收起长剑转身离开了，她喃喃道：“真是过分，你明明知道，我根本不可能下得去手啊……”
而后走出了山洞，再度离开了。
待她走后，小医仙才睁开了双眼，略微有些愣神。
纳兰嫣然……没有选择杀她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果然，没有人想就这样死去，长松了口气的小医仙坐起身来，才发现身体忽然间轻松了不少。
毒瘾消退了大半，此前一直有些狂暴的毒斗气也温和了许多，小医仙不由又是一愣，回想起方才纳兰嫣然那奇怪的举动，是她帮助自己压制了毒斗气吗？
只是……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没有为什么，并不是什么很特别的原因，纳兰嫣然下不去手，仅此而已。
因为小医仙救过她两次，因为小医仙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
从很早以前纳兰嫣然就在思索，若小医仙的厄难毒体开启她该怎么办，是杀戮？还是救赎？这个问题纳兰嫣然一直没有答案，只能祈祷那一天永远不要来临。
然而，在真正面临这一幕时，纳兰嫣然却出奇地没有太多犹豫。
救赎，只能是救赎。
因为她没办法欺骗自己的心，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两次的救命之恩，早已让小医仙在她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杀死小医仙，等于她亲手在自己心头砍了一刀。
回过神时已经来到了小医仙的面前，
替她暂时性地压制了体内的毒素，代价则是灵魂上沾染了一缕毒斗气，不时传来钻心的刺痛感。
只是纳兰嫣然不后悔，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就算是自讨苦吃，她永远也不会后悔。
她找了一处狂风呼啸的峭壁盘坐了下来，灵魂之力骤然散出，大范围地驱使着天地之风。
在这个过程中，凛冽的寒风有如铁匠手中的铁锤，不断锻打着纳兰嫣然的灵魂，祛除着其间的杂质，只不过若钢材本身的质量不过硬，是杂质先被除尽，还是钢材率先损毁还在两说。
很快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纳兰嫣然坚韧的意志没有任何变化，灵魂中沾染的那缕毒斗气却在一点点消除，直至完全消失，纳兰嫣然长舒了口气，这才睁开了双眼。
好霸道的毒斗气，明明只沾染了一丝，却花了她近两个小时才彻底祛除，纳兰嫣然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异火，若她拥有异火，哪怕只是最弱的异火，就足以做到万毒不侵。
可惜，风属性的她别说异火了，连兽火都没办法掌握。
再或者……这片大陆存在与异火类似的，如同虚空雷池中黑魔雷与九玄金雷那般的，某种异风。
当然，此时讨论这些没什么意义，一想到小医仙的厄难毒体，纳兰嫣然就忍不住一阵头痛，这世上已知可以控制厄难毒体的方法仅有一种，那便是使其体内积累的毒素凝聚在一起，形成毒丹。
此前纳兰嫣然以灵魂之力强行将小医仙的毒斗气收拢于丹田，便是借鉴了这一原理，这并非是真正的毒丹之法，治标不治本罢了，好在小医仙修为尚浅，中毒也不算太深，目前这种方法还算勉强有效。
而如若想根治厄难毒体的问题，则需满足三个条件……拥有三种异火、七阶天毒蝎龙兽的魔核，以及名为菩提化体涎的天材地宝。
纳兰嫣然一样都不满足，尤其是三种异火，这世上能满足这一条件的唯有修行了焚诀的萧炎。
简直，就像命中注定一定要由萧炎来救助小医仙一般。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纳兰嫣然摇了摇头，折返回了山洞，小医仙正在篝火旁烤鱼，看到自己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迟迟没有开口。
纳兰嫣然也没有多想，饿了一整天的她理所当然地拿起一条小医仙的劳动成果吃了起来。
“等等……”
小医仙试图阻止，终究是晚了一步，看着完全没跟她客气，享用着烤鱼的少女，迟疑道：“你不害怕吗？”
纳兰嫣然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道：“你想得太多了。”
小医仙又不可能害她，就算不小心中了毒，她不还有一个职业是医师吗？还有，纳兰嫣然确实饿了，而小医仙的厨艺的确让人没办法抵抗。
听着她的话，小医仙再度陷入了沉默。
她没办法理解纳兰嫣然的思维，主要是纳兰嫣然的言行与实际对她的态度存在巨大的割裂感。
一边信誓旦旦地说着要杀死她，一边却反过来进行救助，一边格外警戒着她的厄难毒体，一边却又能毫无戒心地享用着她准备的美食。
这种割裂感让小医仙根本无法判断纳兰嫣然对她的真实态度，她想了许久，才轻声道：“你不是说过，若有朝一日我接触毒药的话，一定会杀死我吗？”
纳兰嫣然看了她一眼，作出的回应却让小医仙久久没有回神：“那你的父母有没有警告过你，再敢离家出走就打断你的腿？”
一个非常通俗易懂的例子，由于太过理所当然，甚至根本不需要任何解释。
小医仙有些愕然，纳兰嫣然此前那般严厉地警告自己，但其实……那真的就只是一个警告？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在她的固有印象中，总感觉纳兰嫣然会是那种高高在上、难以靠近、毫无感激之心而又冷漠无情的家伙，很难想象她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反派们总以为纳兰嫣然会非常记仇且难以相处，正派们其实也是类似的想法，仿佛纳兰嫣然这般的出身，这般的天才，就应该是那种目空一切，娇蛮任性的性格……
当然这话也没说错，但是……请不要因为她的天赋而无视她的汗水，请不要因为她的任性而无视她的善良，请不要因为她的高傲对她的牺牲视而不见，请不要因为讨厌她，理所当然地将她归为恶人。-
看了眼愕然中的小医仙，纳兰嫣然并没有过多的在意，而是平静地介绍道：“你所拥有的体质为先天毒体，又被称作厄难毒体。”
小医仙尤自有些没回过神，纳兰嫣然却自顾自地向她介绍着自己所知道的信息。
从厄难毒体的特性，到给拥有者带来的好处与坏处，再到厄难毒体必然会降临的悲惨结局，以及大陆上已知地唯一可以控制厄难毒体的方法。
完完全全地告诉了小医仙，没有任何的隐瞒。
听着厄难毒体所拥有的种种副作用，小医仙的面色顿时变得无比苍白，她想过自己修行速度这般快速很可能存在不小的隐患，只是……最后她会因毒药反噬爆体而亡吗？
哪怕存在所谓的控制之法，但是，其苛刻的条件几乎不可能达成。
前所未有的绝望与悲哀占据了小医仙的内心，她下意识地向着纳兰嫣然愤然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明明知道的不是吗？”
毫无道理地宣泄着自己的情绪，毕竟，纳兰嫣然根本没有义务告诉她这些，且另一条世界线上，小医仙分明是在知晓了这些后，主动开启了厄难毒体。
只是，纳兰嫣然看着她，却没有生气，也没有任何反驳，而是轻轻点了点头，顺从道：“我很抱歉，没有早一点告诉你这些，这是我的失职，无论多么困难，我会帮你解决厄难毒体的问题。”
听到这句话，小医仙眼中的情绪一滞，呆呆地看着纳兰嫣然，忽然发觉，自己虽然和她相处了两个多月，但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