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招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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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
纳兰嫣然对这两个字过敏。
要说她最敌对，也最讨厌的，就是这两个字。
幸运的命运也好，不幸的命运也罢，只要沾上了这两个字，都让她由衷地反感。
就仿佛每个人都变成了提线木偶，努力也好，懈怠也罢，反正结局没有任何差别。
若果真如此的话，生命到底有什么意义？
正是出于对命运的反叛，纳兰嫣然才会出现在这里，同时，也因为小医仙那句无意间的感慨，让纳兰嫣然骤然反应了过来……
她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固有印象，小医仙未来一定会因为厄难毒体，而杀人如麻呢？
就算小医仙真的是厄难毒体，现在的她，还是一个善良温柔的小姑娘不是吗？
明明纳兰嫣然拼命地挣扎，就是为了反抗命运，为何却在一开始，就对另一个人的命运判了死刑？
她如此轻而易举地因为某些还未发生的事情否认了一个人，那么是不是待未来她真的被萧炎击败，也是理所应当？
纳兰嫣然的去而复返，将小医仙吓了一跳，更让她在意的是少女此刻无比严肃的神情。
纳兰嫣然盯了小医仙片刻，将此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你方才……提到了命运没错吧？你相信命运吗？”
小医仙犹豫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我信。”
一瞬间纳兰嫣然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乃至有些凶恶。
要知道此时的纳兰嫣然第一反感的就是所谓命运，而第二反感的事情，则是向命运低头，她忍不住骂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命运，每个人的未来，只取决于自己的双手。”
“是这样吗？”
面对她的训斥，小医仙却无动于衷，脸上带着很淡很淡，却又怎么也化不开的哀愁。
她反问道：“那你能否解释一下，为何有的人从小就养尊处优，而我却自幼父母双亡？”
一句话将纳兰嫣然噎了个半死，她就是那种从小养尊处优的富家女，也确实无法理解穷人家的孩子小时候是怎么过来。
不怎么擅长辩论的纳兰嫣然差一点点就要被小医仙的这句话击倒，足足想了好半天，才组织语言继续说道：“过去的不幸的确无法挽回，可未来如何，还是取决于每个人的努力，将自身的际遇推脱到命运上，这实在是懦弱的……”
“我想要成为一名炼药师，努力有用吗？”
结果这一次纳兰嫣然的漂亮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医仙中途打断，举出的还是那种根本无从反驳的鲜明例子。
炼药师，斗气大陆最高贵的职业，没有天赋再怎么努力也是空谈。
小医仙看着纳兰嫣然，自嘲地笑了一下：“非但如此，上天却赋予了我另一种天赋——配置毒药，与炼药师根本是南辕北辙，这难道不是命运的戏弄吗？”
这一次，纳兰嫣然没有反驳，因为命运，的确以戏耍他人为乐。
让骄傲的她失去骄傲，让她的老师夹在宗门与感情之间，让渴望成为炼药师的小医仙拥有厄难毒体，让蛇人族的女王沦为他人的宠物。
纳兰嫣然相信命运吗？
其实，她也是信的，只不过，她的性格注定了她永远不会向命运低头，即便撞得粉身碎骨。
此刻，听着小医仙的话语，看着她脸上的哀愁，纳兰嫣然的心情变得异常烦躁，她该怎么说服对方，也说服自己，努力可以改变命运呢？
许久的沉默之后，
纳兰嫣然赌气般丢下了一句“我伤势未愈，要留下休养一段时间”，而后完全没有给小医仙添麻烦的觉悟，转身走进了房间。
小医仙几乎都要以为这个极度自我的小公主要在她这里白吃白住，却听房间中传出少女迟疑的话语。
“这段时间若是在修行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还有……我叫云嫣。”
小医仙略微一愣，这还是她第一次知晓少女的名字（虽然是假的），反应过来纳兰嫣然是什么意思以后，眼中顿时多了一缕欣喜。
“好的，那么云嫣小姐，今后请多多关照了。”
虽然不太理解纳兰嫣然为何忽然改变主意，但是，她终于愿意教导自己了吗？
此时的小医仙完全不知晓对于纳兰嫣然来说，这种态度的转变意味着什么。
指导身具厄难毒体的小医仙走上修行，既是对命运的一次反抗，同时，以纳兰嫣然的责任心与正义感，既然她选择了这样做，也就意味着她做好了觉悟承担可能造成的后果。
在未来小医仙失控的那一天了断今日种下的恶果，传说中的厄难毒体啊，真的就一定会引发灾难吗？
下午，纳兰嫣然开始正式指导小医仙的修行，此刻后者的修为不过斗之气七段，比之此时的萧炎也好不了多少，只不过萧炎是因为药老汲取了他的斗气而修为倒退，而很快纳兰嫣然就发现……小医仙在修行上是真的一般。
房间当中，刚刚结束了一轮吐息的小医仙很快就发现纳兰嫣然的眉毛拧成了一团，不由忐忑地询问道：“如何，我的天赋很差吗？”
“你还算有自知之明。”纳兰嫣然毫不客气地评定道，这种天赋，在普通人中都属于差的，不过也很正常，若小医仙真的天赋绝佳，又何必要冒险开启厄难毒体？
“喂……”
小医仙显然对她的训斥有些不满，就算她天赋真的很差，不能委婉一点吗？为什么要直接说出来？
只是对于自己的情况小医仙多少也算了解，抱怨了两句还是忍了，对于随后纳兰嫣然提出的检查身体的要求，也没有起疑心。
反正都是女孩子，她也不吃亏不是吗？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纳兰嫣然的关注点格外集中在了她的腰部，虽然小医仙身上最美的地方，的确是她纤细到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没错啦，但纳兰嫣然与她同为女生，总不至于被她所吸引吧？
难不成是嫉妒了？
仔细观察着纳兰嫣然的神情，又感觉不像，此刻少女的表情格外认真，还带着些许的慎重，试探性地用灵魂之力戳了戳她的小腹，小医仙顿时感到了一阵痛痒。
“喂！你到底在干什么？这真的是在检查身体吗？”
羞恼状态下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腹部隐隐浮现的一条七色隐线，而纳兰嫣然，神色则变得有些难看。
虽然早就知晓了这些，但是，果然是厄难毒体吗？
这种特殊体质的辨识方法就是小腹处的七色隐线，最开始并无影响，只是随着本体的服毒，隐线会缓慢地向着心脏的方向蔓延，一旦延至心脏的位置，厄难毒体的拥有者便会受到万毒噬心之痛，同时其死后的毒性爆发，足以让整个国家的人为之陪葬。
好在目前来看，小医仙的厄难毒体尚未开启，一切还有着挽回的余地。
所以，自己真的要教导她修行吗？
纳兰嫣然咬了咬牙，忽然问了一个问题：“以你的修为，一个人在魔兽山脉，恐怕遇到任何一头魔兽都唯有一死，昨天晚上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小医仙一愣，由于纳兰嫣然表现出来的高傲态度，她还以为对方完全没有感激之心呢，此刻对方忽然提起这件事，小医仙在短暂的思索后，坦然道：“因为我是医师。”
医师的任务就是救死扶伤，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仅此而已。
是这样吗？
果然也只能是这样了啊。
无论小医仙未来变成什么样子，但此刻的她的确当得起‘小医仙’这个名字，纳兰嫣然闭上了双眼，再度睁开时，脸上已经多了几分郑重。
她认真道：“我答应教导你了，但是，由于我所学大多来自宗门，你若想学，则必须加入我们，否则我至多只能传授你一些粗浅的玄阶低级斗技，希望你能理解。”
小医仙闻言有些惊讶，不是惊讶于纳兰嫣然要求她加入宗门的条件，毕竟许多大势力的斗技都禁止外传，小医仙最初所想也仅仅是希冀少女随便指点她一两招就足够了。
她所惊讶的是纳兰嫣然这句话背后所隐含的信息……
其一，听纳兰嫣然的语气，她是有权利直接招收自己为宗门弟子的，这至少说明少女在她所属势力的地位绝对不低；
其二，玄阶低阶的斗技被称为‘粗浅’，在整个加玛帝国，有资格说出这句话的势力只有寥寥数家，小医仙受限于眼光无法如紫月那般直接识破少女的身份，但对她来历的猜测又再度提高了几分。
通常来说，对于其他势力的招揽小医仙是拒绝的，但那只是通常，总有那么几家庞然大物，在其所属地域拥有其他人抢破头也想加入的影响力，对于这种招揽，即便是小医仙也颇为动心。
更何况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天赋，在她看来，少女招揽她……恐怕存了不少报恩的想法。
“冒昧地问一句，可以说明一下你所在的宗门吗？”小医仙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对此纳兰嫣然早有准备，认真道：“很抱歉，我尚处于历练中，不便提及这些。”
一句颇为真实的谎言，她确实处于历练，也确实不便提及宗门。
只是纳兰嫣然是为了防止师尊知道了她的所在后将她抓回去，而小医仙，理所当然地就理解为了少女背后宗门不希望弟子外出历练时借用宗门的名号。
毕竟纳兰嫣然的实力做不了假，小医仙也不怕她骗自己什么，深知这是难得机缘的她此刻已然颇为心动，万药斋虽然待她不错，但以姚先生的性格，一旦有利可图，恐怕迟早要对她动手。
“最后一个问题，若我加入你们的话，需要注意些什么门规吗？”小医仙的这句话基本表示了她的意向，只是谨慎起见最后还需要确认一下。
谁知纳兰嫣然严肃且认真地看着她，深吸口气，轻声道：“只有一条，我们宗门不接受毒师，若你想加入我们，今后则不得再用半点毒药。”
小医仙的神色一僵。
这是什么奇怪的规定？
不会是因为少女曾经中过她的**药，此刻在蓄意报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