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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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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讪讪一笑,随即又听楚天河继续说道:“师父,今年不比往年,如今我南诏国天灾人祸不断,各地收成都不是很好,与往年比起来咱们的营生淡了许多,照这样下去,这些银两能够咱爷俩挨过这个严冬就不错了。”

这话却是一点不错,平常这个季节平均一月师徒能有个三四场,今年二人却是有整整两月没开过张,要不是楚天河平时勤俭,怕是俩人早就沦落到乞讨为生了。

中年男子也明白其中难处,只是他这人什么都不喜,也就唯独贪恋这一口。

他可以不吃不喝,但唯独不可以美酒,照他的话讲,凡间百事尽除去,独有美酒不可欺。

就是这么一个如此恋酒的人,却不知为何,有一个雷打不动的原则,起坛作法期间从不饮酒,这也让楚天河感到十分疑惑,平日睡觉酒葫芦都不撒手的人,可偏偏在这件事上有莫名的执著。

他也曾问过,只是每每至此男子都是阴沉着脸默不作声。

看着男子无精打采的样子,楚天河也有些不忍。

“师父,你看看你,又不是说不给你买,等明日头七一过,事情一了,我便去给你打上一壶,再多给你加一盅。”

男子听完顿时就来了精神,脸上的颓靡之意一扫而光。

满心欢喜的问道:“真哒?这可是你说的。”

看着男子一脸孩子气的模样,一个念头从楚天河心底油然而生,我们俩到之间底谁才是孩子?

“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中年男子立即站起身来,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了许多,抖了抖身上的尘土,随即道:“我去换身道袍,你再检查一遍,若是无他咱这就做法封棺。”

楚天河闻言立即跑到一边将自己油污的双手清洗干净,还简单收拾了下自己的衣衫。

并不是他本身爱干净,而是硬性要求。

说是人活一世,历经七苦八难,最后离尘时我们要给予它最起码的尊重。

可在楚天河眼里,这只不过是在做表面文章,让自己拿着这份赏钱更加心安理得。

虽然楚天河跟着老道已有多年,但他却从不信鬼神,也不信修道,对师父传授他的心法也从来没有重视过。

在他看来这个嗜酒如命的糟鼻子老道,也只不过是依仗着道士的身份,做着别人不愿的事情而已。

他做这些只不过是出于对这个相依为命的师父的敬爱,不想给他添堵而已。

楚天河缓步走到棺椁前,在供桌上重新点了三炷香,躬身鞠了三躬,默默插在香炉中,随即走到棺椁旁,又是一礼。

伏身向里看去,沉红的棺椁里躺着一位年轻女子,虽然面素如纸,但仍是有几分姿色。

楚天河伸出右手,轻轻将她那被风吹乱的青丝重新捋顺好。

随即退回身来,再次施礼。

随后回到桌案前检查丹砂,符箓,净水。

这时男子也换好了衣服,一身白色锦制道袍,原本佝偻的身子此时也无比挺拔,缓缓走来,举手投足间好似有一股浑然正气。

来到供桌前双手一礼,目光随即便向楚天河望了过来。

楚天河微微点头,示意一切妥当。

那中年男子立身于桌案前,目光决然,左手一拈沾上少许朱砂,右手一提,背后长剑一声清鸣。

左手往剑身上那么一抹,脚下同时连退数步,执剑置于胸前,口中淡淡道。

“春之阳,秋之月,旦尘年华风雨尽,夏之日,冬之夜,自此人间两无期。”

说着中年男子长剑一挑,剑尖直接穿起数张符箓,在烛台前一绕,抚黄纸符箓顿时烧了起来。

男子抓来一把硫磺粉末,向剑身上一扬,那粉末接触到明火的一刹那顿时炸裂开来,半空中一团火球冲天而起,准瞬间又消失不见。

只见他双手一震,那剑身上的丹砂粉末经历过烈火的炙烤,化成了朱红的液体。

男子左脚向后半躬,右手持剑,用流淌下的朱红,在事先准备好的黄布上龙飞凤舞的刻画着。

片刻后男子长剑一收,楚天河立即俯身将那画好的符印双手拿起,快步走到棺椁前,熟练的将黄布盖在她的身上。

就在楚天河准备转身离去的那一刻,他整个人愣住了。

一股恶寒,犹如醍醐灌顶,将他浑身上下浇个冰凉。

楚天河缓缓将头扭了过去。

只见棺椁中那女子眼眸微张,正死死的盯着自己,她那如桃花般的面容也微微扬起一抹微笑。

楚天河被这诡异的一幕吓的六神无主。

双脚顿时瘫软无力,身子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就连一旁的茶几都被掀翻。

顿时瓷器坠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啪”

中年男子闻声,也向此看了过来。

面色微凝,双眉一皱,早没了刚才的性子沉声斥道:“小天河,如此时候怎么还毛手毛脚的,赶紧拜叩认错。”

楚天河蜷缩着身子,紧贴着墙边,用着颤抖的右手缓缓指向棺椁。

“师···师父···”

男子耐着性子听他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不知他到底要讲什么。

当即走到身前,一把拉起瘫倒在地的楚天河疑声问道:“你这是作甚?还不赶紧起来。”

此时男子靠近身来,楚天河才觉得安心些,连忙又说道:“睁眼了。”

男子被楚天河没由来的话语搞得一头雾水?什么睁眼了?

随即面色一沉,将目光落向棺椁上,虽然这楚天河这混小子平时嬉皮笑脸没个正经,但此时他的表情绝不是在说笑。

难不成死尸睁眼了?死不瞑目?

中年男子眼眸一转,突然低声说道:“你出去,将符箓揣在怀中。”

楚天河闻言拔腿就向供桌跑去,而中年男子右手持剑缓缓靠近棺椁,面目之中没有丝毫惧色。

可他盯着棺中女子看了半天也没有察觉出任何异常,并非如楚天河所说。

“你可真的看见了?怕不是你眼花看错了吧?”

楚天河连连点头,颤声道:“没有看错,她···她好像···在对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