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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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三，被称为姑婆诞，传说中的姑婆，吃苦能干，被人当作神灵来祭拜。三丫苦糕则是祭祀姑婆神的祭品之一。三丫苦的叶子可以煲凉茶、做糕点，有清热解毒、行气止痛、燥湿止痒的功效。
文子茵在几个月前做过一次三丫苦糕，被苏子霁念念不忘。
她和苏子霁翻山越岭，爬上一处峭壁，一边摘三丫苦草，一边絮絮叨叨：“这种草药糕有那么好吃吗？”
她可不觉得，哪怕加了甘草和黑糖的三丫苦茶果，三丫苦红豆糕被众同门一抢而空，她也不喜欢。
苏子霁攀在她身边的峭壁上，看着文子茵俏丽的侧脸，悄悄护着她：“很好吃啊。”
文子茵做三丫苦糕的原因是对身体好，而不是好吃。她煮的大补汤对身体也很好，怎么没人爱喝？不都是苦的吗？
“摘好了，回吧。”文子茵不怕山峰陡峭险峻，随手抛出墨玉剑，御剑而下。苏子霁忙祭出长剑，紧跟上去。
邵惠坐在未语轩的窗前煮新茶，突然发现空中一白一蓝的身影呼啸而过，震惊的站了起来。
她极注重仪态，文子茵却不在意。还好长女文子菁深得她心，优雅出众，下山历练得了荆楚仙子的美称。
文子茵聪明伶俐，勤奋好学，不愁将来成就，只是平时坐立行走姿态不端，非大家闺秀，兼古灵精怪，更让她担忧。
文意突道：“夫人，你这茶煮了快半个时辰了。”
邵惠这才发现不对，垂下好看的眼睫，俏脸微红，执壶倒茶：“嗯，夫君，先生，请用茶。”
文意正打算奚落几句，穆琼池拿起一杯热气腾腾的新茶，吹了一下：“嫂夫人的茶艺真是没话说，这味轻醍醐，香薄兰芷。”
茶水雾气袅绕，愈发显得邵惠容颜如画，仪态雍容：“穆先生谬赞，确是懂茶之人。”
文意闻言胸口微微一滞。过去，他也如此欣赏妻子精益求精的茶道，如今，他们却渐行渐远，从相濡以沫，到横眉冷对。
文子茵倏然风风火火的背着药篓，走进来嚷道：“爹，娘，师父，我回来了，赏碗茶喝！”
邵惠看着女儿头发散乱，衣裙不整，秀眉深蹙：“阿茵，你一个姑娘家，这么大声干什么？不能轻言细语吗？”
文子茵的声势立即矮了半截，大摇大摆的步伐变成莲足碎步，声如蚊呐道：“是，娘，女儿能否喝杯茶？”
邵惠悄悄瞪文子茵一眼，走过去帮她拢好乌黑秀发，整理好衣裙，才道：“你喝吧。”
文子茵依言慢慢走到茶桌旁，先对师父施万福，左手挑起兰花放于腿上落座，右手小指勾起拿起一杯茶，抿了一小口，放回原位：“谢谢娘，茶真好喝。”
随后进来的苏子霁道：“师父，师娘，先生，三丫草摘好了，等六师妹歇会我们就去厨房准备点心。”
他一边行礼，一边看着假装文雅的六师妹，知道师母严于礼仪，不敢随便说话，老老实实站到文意身后。
“三师兄，我歇好了，这就走吧。”文子茵慢慢退出未语轩。
苏子霁忙赶上去撩门帘，两人转进长廊，走了好一段路文子茵才恢复大刀阔斧的步伐：“哼，这才是我的风姿。”
苏子霁“噗嗤”一笑：“没错，六师妹这样挺好的。”
文子茵闻言诧异：“三师兄，当真？”
“当然，骗你作甚？”苏子霁笑容灿烂，语气真诚：“你从小就这样走路，我们都习惯啦，不像有些山下女子，当面锦心绣口，循规蹈矩，背后说人是非，离经叛道。”
文子茵捂嘴而笑，走得更快：“这倒是。不过三师兄这番话要是给我娘听到，可没好话了。”
“哈哈。”苏子霁尬笑两声，心道：我确是为了你高兴，不管三七二十一，全然支持，师娘骂我，也该我受。
傅添躲在影壁之后，见两人有说有笑，并肩而行，便屏息静气，心里略酸。
文意自称他父亲好友，对傅添却放任自流，没有任何亲近器重，也没有问过他的功课修行。
傅添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这两人。
文子茵走得极快，不时回看苏子霁，笑嘻嘻地开玩笑，倒退着走，也没有很平稳。
苏子霁却十分紧张，总担心她磕碰伤到，修长的手虚放在文子茵肩上，爱护之情溢于言表。
文子茵眼睛看向长廊左边，笑道：“三师兄，刚才我要你去洗大石磨，你说不放心我一个人爬山，现在还磨蹭？”
苏子霁笑道：“不磨蹭，我这就去。”
文子茵便把药篓抛给他，道：“洗好石磨，再洗三丫苦草，把叶子研磨成汁，用干净的布过滤。”
“好。”苏子霁没有一句怨言，顺从的背起药篓，去厨房取水桶和竹刷。
文子茵看着他高挑的身影走远，突然回身飞跃到影壁之后，站在傅添面前，低声道：“八师弟！！！你躲这里偷听？”
傅添吓了一跳，眼睛瞪得像铜铃，身体像木头，一动都不敢动：“六，六师姐，我，我……”
他头颅低垂，满脸通红，甚至不好意思问，她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
藏头露尾，不是君子所为。
文子茵见他结结巴巴，面有愧色，不想得理不饶人，岔开话题道：“八师弟，你吃过三丫苦糕没？”
傅添松了口气，低头道：“没。”
文子茵挽起袖子，白净的小手推他：“那你先去休息，晚点去沁雨阁尝我做的凉糕。”
“好。”傅添点点头，落荒而逃。
文子茵没有编排他，他还是想静静。
傅添飞快回到弟子房，隔壁是刘子骏等人的房间，寂然无声，明显没人。
傅添的房间十分干净，桌椅床榻收拾得整整齐齐，平时打发时间做的各式竹摆件，摆在博古架上，井然有序。
傅添颓然倒在榻上，望着房梁发呆，文子茵和苏子霁有说有笑的景象又出现眼前，让他恨不得一掌拍散。
突又想到文子茵飞仙一般出现在影壁前，似乎功力又精进了，自己毫无防备，也没能力躲闪。他马上拍榻而起，聚精会神打坐。
本来就不是文子茵的对手，不能继续拉开距离。
自从按照文子茵所授《分段诀》之法练习仙境诀，傅添的灵气运转已无滞泻堵塞之感，内丹也慢慢变大变强。上次他与苏子霁练剑，故意不运灵气示弱，是苦肉计，想继续受文子茵另眼相待的照顾，怕被看穿。
但他又怕一直装病不练功，保护不了她，尤其是一年后，她将下山历练。
最终还是想守护她的念头占据上风，傅添决定以后每日好好修炼，做修真高手。
傅添想了想，又将床褥下的荆楚派入门心法找出来，认真练第一层。
他从五岁开始练气，基本功扎实，却因为先天不足，结丹时困难重重，几次突破境界不成，反而跌境，又从头修炼，也算百折不挠。
此时练荆楚派入门心法，倒是水到渠成，很快突破至第二层。
傅添不禁又惊又喜，暗道：“这《分段诀》好厉害啊，学了之后再练气，如有神助，写这本秘诀的黄圣吉真是神仙人物！也是我的再生父母，以后回蒙山，定要跟爹娘去找他拜谢。”
“六师姐也好厉害，神农顶的书籍成百上千，她居然能找到适合我练习的秘诀，真是有旺夫运，嘿嘿。”
傅添正胡思乱想，突听到敲门声，发现外面天都黑了。
莫子凡拍门叫道：“八师弟，六师妹请你去沁雨阁用饭。”
傅添笑道：“好，五师兄，我就来。”
他整衫提灯，推门而出，抬头看了看繁星熠熠的夜空。
一轮皎洁的新月挂在空中，月光照在屋外等候的莫子凡脸上，似有冷淡不满之意。
傅添见惯荆楚派诸人的不冷不热，也不在意，笑道：“辛苦莫师兄跑一趟了。”
“无妨。”莫子凡刚满十六岁，是个单纯的少年，性子也不苛刻难缠。只是极少与陌生人打交道，有些拘谨。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不发一语，气氛有些尴尬，傅添搜索枯肠的找话题：“莫师兄，你几岁上神农顶的？”
莫子凡侧脸想了一下，道：“十岁。”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傅添拿着灯笼，走近他，笑道：“你以前修炼过别派功法吗？”
莫子凡面不改色，道：“炼过。”
傅添觉得没办法继续聊了，心道：服了，这位莫师兄真是话题终结者。
他随手在路边摘下一片树叶，吹了一首家乡的小曲，北方的曲调大多铿锵有力，震撼人心，小小叶片之曲不足表达那种雄浑的气魄，只能说聊胜于无。
莫子凡倒是聪明的赞了一句：“八师弟，这曲子好新奇雄浑，是何人所做？”
傅添立即放下叶子，笑道：“这是一首北方战歌，我不知道作曲人的名讳，只知他歌中表达的意思，他在镇守边关，胸有沟壑，愿为国家兴亡，家人平安，死而后已。”
“啊？”莫子凡轻轻叹了一声：“边疆将士为国家征战当然是使命与荣耀，但他家人绝不会希望他死而后已，更盼他得胜归来吧。”
“莫师兄说的是。”傅添点头回应，又将叶子放到嘴边，重新吹了一遍，曲毕他们已走到沁雨阁前。
山中寒风猎猎，吹得沁雨阁中的人衣衫飘飘，说不出的缭绕，尤其是文子茵，只是随意的站在阁前，一身朴素的衣裙，却格外引人瞩目。
文子茵扬手招呼道：“五师兄，八师弟，快来入席。”
酒桌上的菜肴丰盛，杯盏齐备，只待宴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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