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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荆楚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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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他脉象虚浮无力,气若游丝,会死吗?”

文意回答:“你这孩子,好好说话,不要诅咒他,退烧就会康复的,你看,他这不挺好的?”

“可是,爹,他吐血了!”

“不要紧,这是血不归经,吐出来就好了。”

“真的吗?!爹,他翻白眼了!”

“这……”

“爹,他是谁?”问话的少女长着一张瓜子脸,眨着略带担忧的大眼睛,甚是灵动。

文意将昏睡的少年安置在客房中。他一身蓝色轻袍缓带,清瘦矍铄,皱眉时仍神情温和,道:“他是我的好友傅榕之子,名唤傅添,家中有些变故,要在我们神农顶住一段时间。”

少女觉得这两个名字都非常陌生,爹的至交中有傅榕吗?是不太亲近的朋友?

那傅添瘦骨嶙峋,脸色苍白,穿着白缎中衣,料子甚好,就是空荡荡的撑不起来,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且病得很重,怪可怜见儿的。

少女暗暗祈祷他早日康复。

没想到这傅添的修为平平,也不知病因,少女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几天,他都恹恹的,昏迷不醒。

少女问来探病的父亲发生何事,文意叹道:“阿茵,你还小,有些事不方便与你说。”

文意是神农顶荆楚派第六代掌门人,少女叫文子茵,是文意的小女儿,自幼聪明伶俐,悟性极高,于修仙一派,是一块难得的良才璞玉。虽然年仅十四岁,修炼速度却遥遥领先于门派中的所有弟子。

因这生病的傅添需要照看,心地善良的文子茵立刻放下修行,还自学了诊脉,为少年治疗。傅添的脉搏微弱,且不畅,又去探少年腹中的虚空之地,发现金丹亦小而无力。

虽然傅添年纪尚轻,但修真者若连金丹都有疲态,说明修行不力,修真者的康复能力应该很强,文子茵给傅添服了退烧及补气之药,以为他第二天就能醒转,没想到仍病得昏昏沉沉的。

文子茵又费尽心思弄了冰块来,放在傅添头上降温。由于父母经常外出游历,或闭关修行,长姐文子菁不喜俗物,荆楚派的内务一向是她负责。

眼见第三天傅添没有丝毫好转迹象,文子茵忙去找文意商量:“爹,我给傅公子敷了冰洞寒冰,仍高烧不退,怕是不好,您去给他请个大夫吧”

灵动的大眼中有忧色,毕竟她从没遇到过寒冰都退不下来的高热。

文意不以为意的在书房中擦佩剑:“不妨事,别咒人家,玄门中人哪有这么孱弱?过几日自会康复。”

文家的小书房陈设雅致,书架由沉香古木制成,书籍极多。

文子茵有些不满,退出来,心道:玄门中人就不弱,这不是胡说八道么?傅公子的病情再拖下去,不管不顾,脑子都得烧坏。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我来治。

别看文意平素对她态度和蔼,但两父女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实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关系并不怎么亲近。

文子茵不敢顶撞父亲,省得忤逆不孝的罪名扣上头。

文子茵跑到大书房中,那书房足有寻常人家一组院落大小,书架有四十余个,藏书数量十分可观,匆匆找了十几本医书出来,阅读研究。文子茵一向用功起来,就不分昼夜,废寝忘食。但医术博大精深,也不是临时抱佛脚,几天就能自学成才的。

她瞧《黄帝内经》中说“体若燔炭,汗也而散”。这升散退热法,适用于内有郁热的病人,因邪热内郁于里,常表现为发热,口干唇裂等,可于清热方剂中酌加薄荷、升麻等,以加强疏散清热之功。但应注意的是,发汗退热法虽十分常用,但过汗能损伤津液,故对体虚病人应当慎用。

文子茵心道:就算你体虚我也要用,我又不是大夫,乱用猛药也怪不得,先把烧退下来,再好好调养便是。

决心已定,穿着青色长裙的少女如风般飞到药房配清热方,又随意加些中和药物,便放到火炉上煎起药来。

她想着空腹服药不好,又细心的熬了一小碗清粥,一起端入客房。

文子茵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自言自语:“小女子宅心仁厚,本意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是未得高人指点,医术是纸上谈兵。傅公子,若能救你一命,那是你的造化,若是没医好,就怪造化弄人吧。”

昏睡的傅添面色发白,气息微弱,眼窝深陷下去,看着憔悴不堪。

文子茵先给他喂了两口粥,躺在病床上半日滴水未进的傅添倒是吞了。文子茵又给自己打气半天,仍十分紧张心虚,纠结了近一个时辰,才大着胆子,捏着傅添的鼻子把药灌下去。

没过多久,本来脸色和床单差不多白的傅添,脸色竟慢慢红润起来。

文子茵惊呼道:“天哪!天哪!好了!我竟是个神医!”

不成想仅开心一瞬间,傅添的脸突然变得通红,就像煮熟的虾一样,猛地撑起瘦弱的身子,吐了一大口血,喷得身上被子上到处都是,又直挺挺的向后倒下。

“啊啊啊……”文子茵吓坏了,惨叫起来。

在外面松树林练功的同门师兄弟听到声音,以为她有甚不测,纷纷御剑冲进来。

“六师妹,怎么了?!”

“六师妹,出什么事了?”

“阿茵!”

“呜呜呜……”文子茵抽抽噎噎的坐在床边流泪。众同门看到被子上的血迹,以及病人嘴角的鲜血,不免自行想象。

相貌英俊的大师兄刘子骏收起佩剑,递上一方白色手绢:“六师妹,怎么哭了?你照看的病人不行了吗?不要担心,生死有命,师父不会怪你的!”

文子茵泪如雨下,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二师姐——文子茵的亲姐文子菁忙走过去搂住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好妹妹,别难过,别哭了。”

三师兄苏子霁劝道:“就是,这人昏迷了好几天,现下病入膏肓不治,你也不要太过感伤。”温柔和气的他,是荆楚派第七代弟子中的大好人,同时最是器宇轩昂,一笑令人心折。

文子茵更加难过,心道:“他哪有不行,哪有病入膏肓啊,师兄你们不懂就不要乱说,人家只是发烧,血不归经而已。”

“姐姐,爹呢?爹在哪?”文子茵突然想起可以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文子菁抓住妹妹的双肩,直视她微红的眼眶,诧异道:“阿茵,爹今日早晨已下山,他没告诉你?”

她长着一张鹅蛋脸,眉清目秀,一身红衣胜火,五官却不及身着素衣的妹妹美。

“哐当!”文子茵闻言霍然站起,撞到手边的托盘,闻声落地,两个瓷碗摔得粉碎。

“啊啊啊,爹走了?!这……这可怎么办呀?!”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幼小的心灵和瓷碗一样,碎了一地。

五师兄莫子凡也道:“阎王要人三更死,哪能留五更?六师妹,非你之过。”

“六师妹,节哀顺变。”四师兄凌子默一向不喜欢多言,容貌也算丰神俊朗,表情总是十分严肃,难得开金口,真心安慰人。言语却刺得文子茵心惊肉跳。

七师弟颜子叶也道:“六师姐,节哀顺变。”

她哭得更伤心:“哇啊啊啊啊,节……节什么哀呀?不要呀!我不要,呜呜呜……”这是她第一次小心求证大胆尝试,却把人给医坏了,真是罪孽深重。

“不,不必。”

气若游丝的少年突然诈尸一般睁眼道:“不必节哀,我……我还没死呢。”

众同门立刻鸦雀无声,面无人色。

人家还活得好好的,他们却当面说了一通“阎王要人三更死”、“节哀顺变”之类的话,真是太失礼了。

见傅添一息尚存,文子茵开心得无以复加,扑上去激动地拉住傅添骨瘦如柴的手,“太好了!太好了!傅公子,你没死!我一定要治好你!不,我不但要治好你,还要让你身强力壮,益寿延年,长命百岁!”

“……多谢姑娘。”傅添虚弱的道。

病得不轻,他却依稀记得这几日发生的事,记得文子茵的喃喃自语,也记得他喝药后腹中便一阵剧痛,痛得差点撒手人寰,然后气血上涌,口吐鲜血,丢了半条命。可是他也记得,她是怎么废寝忘食地守在身边照顾的。

刘子骏见傅添脸色比刚才好些,猜测已无性命之忧,刚才他们师兄弟言语不慎,句句触霉头,不吉利,实在尴尬,便道:“咳咳,傅公子,对不住,我们言语唐突了。你好好休息。”

傅添假装若无其事:“咳,咳,不知者不怪。”他都不知道应该谁更尴尬,生病之人本该忌讳,他们那样说他,他反过来安慰,也是醉了。

文子菁苦笑道:“咳咳,我们,我们去练剑了。阿茵,你来吗?”

文子茵三天没有练剑,此刻仍摇头道:“姐,你们去吧。”

文子菁也不勉强:“那行吧。我们走了。”

面有愧色的众同门弟子纷纷向傅添道“得罪了”,然后自去修炼。

“姑娘,请问,这里是哪?”傅添虚弱的把枕头拿起来,垫到背后勉强坐直。客房陈设简单,除了普通的床,就是古色古香的书案笔洗。

文子茵微笑道:“荆楚派神农顶。”

少女展颜,倒是清丽至极,非常好看。

傅添皱眉道:“我怎么到这里来的?”

文子茵道:“我爹救你回来的,他说你家中有些变故,要在这借住一段时间。不知道爹是否又赶回你家了,走得极匆忙,连招呼都没跟我打一声。对了,傅公子,你家在哪?”

文子茵的话,让傅添心神不宁起来,道:“沂州蒙山。姑娘,你说我家中有什么变故?我得尽快回去!”

文子茵皱眉道:“不知,傅公子,你现在恐怕不能回去,我荆楚创派师尊在神农顶上设了三道屏障。弟子须年满十六岁,到历练之日,才能下山。再说,从神农顶到沂州蒙山有一千多里,路途遥遥,你怎么回?”

傅添看起来身量和文子茵差不多高,胳膊、腿瘦得都像皮包骨头,灵力也不强,一个人回家,必定困难重重。

“什么历练之日?”傅添倒不在乎长途跋涉,家中有事,就算爬,他也要爬回去。

文子茵解释道:“荆楚派之规定,弟子年满十六岁,每年下山一次进行历练,那时神农顶的三道屏障才会开启,平时不能随意下山。”

傅添诧异道:“三道屏障?那你们遇敌怎么办,不下山让人瓮中捉鳖么?”

文子茵生气的啐了一口:“你说谁是鳖呢?!有屏障,我们下不了山,别人自然也上不来。傅公子,你先安心养伤,别胡思乱想,我爹也许不久就会回来,等他告诉你打开屏障之法,或是护送你回去,你看如何?”

傅添未置可否,心想:屏障,难道我自己不能打破吗?

谁能悠哉悠哉在这里等待?!我必须赶回去看看爹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至于你,小姑娘,我是不会忘记你的所作所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