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戳到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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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欣在电脑上输入“虐恋”，搜索了一番，搜出很多条。很多帖子引用过该性学家的名字，看来性学家在这个领域很有权威。
童欣故意找那些不带性学家名字的帖子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有些帖子光看里面的字眼儿就把她吓得够呛，有的说虐恋是暴力的恋爱，有的在爱爱的时候把人捆绑起来，用鞭子打；有的用藤条打屁股；有的点燃蜡烛往皮肤上滴滚烫的蜡油；有的在啪啪的时候扼住脖颈；还有的竟然将人扒光了衣服，用狗链栓起来，趴在地上像狗一样爬……
童欣感觉后背一阵发冷。这些都是人干的吗？太恶心、太恐怖了！虐恋如果真是这样，那不是变态吗？只有流氓、恶棍才干得出来！比当年的日本鬼子还残暴！
她不由困惑起来，秦勉给她发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告诉她，他和董小约搞的就是这种虐恋？董小约身上的伤是他们搞虐恋弄出来的？但这么恶心的事儿小约怎么会喜欢？和秦勉的形象也对不上号啊！
也许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秦勉竟如此邪恶，童欣竟然曾经一度对他怀有好感，真是瞎了眼了！小约更糊涂！竟然喜欢这种人！竟然做了他的情人！竟然心甘情愿被他弄伤！这个世界简直乱套了！
童欣起身上厕所，让自己冷静一下。出了自己的房门，外边的小客厅一片寂静，父母早休息了。
童欣家的住房条件不好，是老房子，只有60平米左右。她家一共四口，童欣有个弟弟，小的时候还好，童欣和弟弟住一个房间。年龄大一点之后，姐弟在一个房间不方便，便在拥挤的客厅里加了一张床给弟弟住。童欣开始工作后，父母一直催她出嫁，让她腾房间给弟弟结婚。结果，弟弟等不急了，先结婚了，没办法在家里住，只好搬了出去。
记得弟弟当时一腔怨气对她说：“我熬不过你！我走！我走行了吧！”
弟弟搬出去了，父母依然没完没了地催。女儿没出嫁，永远是父母的心病。另外，童欣猜测父母催她还有一个原因，如果她结婚搬出去了，整天吵架的父母可以分房住，不用整天面对面看着心烦。
在卫生间里，童欣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自己是不是过于传统了？过于不理解别人了？是不是落伍了？所以才理解不了“虐恋”这些玩意。可是，她怎么都想不通，好好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要虐恋？为什么要用鞭子打？为什么要用绳子绑？
秦勉啊秦勉！你对待小约难道像流氓恶棍一样？小约那么娇弱，你怎么舍得打她呢？怎么弄得她浑身是伤呢？她是你的女人，又不是你的仇人，你怎么下得去这样的狠手呢？
方便完后回到房间，童欣又看了一些对虐恋的评论。发帖、跟帖的人大都骂这种行为是变态。看到这些，童欣不再心虚了，与她想法一样的很多。
童欣又想到了董小约，平时两人虽然有时拌几句嘴，但感觉像亲人、像姐妹，她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小约被欺负、被虐待。
童欣想到董小约每次说起秦勉的时候，脸上总是挂满幸福，曾经让童欣羡慕甚至嫉妒，没想到事实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她竟然在水深火热之中。虐恋的世界简直如同地狱啊！
想到这儿，童欣不免对董小约生出很多怨气，她是小约的闺铁，小约竟然把她当外人！发生了这么多事，受了这么多苦，遭了这么多罪，竟然没告诉她，太不够意思了！太不相信朋友了！
她转念又想，
也许……小约也有苦衷吧？也许她受到了威胁，或是有把柄落在秦勉手里，不然为什么如此忍气吞声呢？但不管怎样，她这样纵容秦勉绝非长久之计，她越软弱，坏人越会变本加厉。童欣工作中遇到不少案子，都是因为受害人委曲求全，才使得坏人越来越猖獗的。
童欣心中正义感油然而生。别人对坏人也许会姑息纵容，她绝不会！她一定要管！不仅因为小约是她最好的朋友，还因为她是警察！
童欣下定了决心，接下来需要考虑的是怎么做。劝秦勉放了小约？不大可行！秦勉也许表面上答应，暗地里仍继续控制小约，说不定会给小约带来更大的危险。
报警？也不行！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警方介入也拿秦勉没办法，反而打草惊蛇，容易陷入被动。最好的办法是说服小约，然后和小约一起报警，这样才有利于取证。
就这么办！童欣兴奋地拍了一下大腿。她对自己的决定十分满意。她在别的方面可能略显幼稚，但在案子上她更专业、更明白，她是干这个的！
童欣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后半夜2点多了。她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内心也像帘子被拉开一般敞亮。此时窗外虽然算不上万籁俱寂，但也沉静下来。望着外面的夜空，她心里既激动又紧张，有如大战将临一般。
她一点儿不困，想立刻行动起来，给董小约打电话，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她。但这个时间，董小约一定在梦乡里遨游呢。她晚上睡觉关机，现在联系既不合适，也打不通。
哼！小约这家伙，自己为她操心，她倒睡得香！童欣心里嘀咕着，虽是埋怨，却有闺蜜间撒娇的意味。童欣想起虐恋的可怕，小约现在即使在做梦，十有**是噩梦，说不定正梦到被秦勉折磨呢。
童欣心里有事时，就像鞋里进了石子，不拿出来便走不了路。她决定先给董小约发一条微信，然后去睡觉。这样一来，董小约早上开机，会立刻看到她的微信。对！就这么干！
她琢磨了片刻，写了一条微信：小约，你身上的伤我终于知道怎么回事了！秦勉已经承认，他虐待你。你别怕，我会保护你！我已经想好了，这件事要彻底解决，只有报警。你放心，我会陪你一起报警。你自己想想，手里有证据的话一定要留好。我一定能够帮你逃出秦勉的魔掌！相信我！
发完微信，童欣强迫自己上床躺下，关上灯。黑暗中，她的情绪沉静了许多。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进入了梦乡。
早晨，一阵微信的提醒声把她叫醒了。她和董小约不一样，她晚上不关手机，这是领导的要求，为的是有紧急任务能及时通知到。
她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快7点了。虽然昨晚睡得很迟，但此刻一点儿不困。她打开微信，是董小约来的。
行动开始了！童欣满怀激动急忙点开，微信写着：你平白无故发什么疯啊？
童欣一下愣住了，她本来沉浸在帮助和解救董小约的兴奋中，小约的微信如同当头被泼了一盆凉水，她一时没醒过味儿来，翻出昨晚临睡前发的微信，又看了一遍，认为自己的微信没什么问题，更说不上是“发疯”。
童欣从秦勉那里逼问出虐恋的真相开始，然后到网上查找相关资料，她一时心惊一时愤怒一时紧张一时担心一时激动，情绪起伏像坐翻滚过山车似的。这些都是为了董小约！可小约不仅不感激她，竟然说她发疯！
童欣问：发疯？你什么意思？
董小约回：你报什么警啊？别瞎搅和好吗？
童欣被董小约弄糊涂了，明摆着秦勉对董小约有“虐恋”，这么大的事，不应该报警吗？她怎么不以为然呢？真是太糊涂、太懦弱了！
童欣理解不了董小约，现在的小约仿佛被魔鬼附体，变得不认识了！
小约的回复让童欣深受打击，童欣本以为自己干了一件特别有意义的事，心中满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豪迈，可小约竟然说她“发疯”！竟然认为她的关心多此一举，是瞎搅和！她心里顿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委屈。
此刻，童欣有好多话要说，发微信交流太费劲，很难说清楚，她干脆直接拨了董小约的电话。等待接通的过程中，童欣不断告诫自己：有话好好说，不要发脾气，切记！切记！
听到对方接起电话后，童欣问：“你出家门了吗？”
“没呢。”
“那就好……你怎么说我发疯呢？”童欣说着，忘了刚才对自己的告诫，声调大了起来，“我是为你好，真是好心没好报！”
“你能不能不管别人的事?”
“以前我被蒙在鼓里，不管可以。”童欣说，“我现在都知道了，你的伤是秦勉弄的，我能不管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管了。”
“我不认为你心甘情愿受秦勉折磨，你一定受胁迫了！或者有把柄落在他手里。小约，你别怕，有我呢！我是警察，我能保护你的！”
“小欣，怎么跟你说呢！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我跟秦勉现在真的很幸福，他没有折磨我。有些事情你理解不了，但请你一定要尊重我，相信我，好吗？”
“我当然理解不了！”童欣不依不饶地说，“你说秦勉对你好，他为什么虐待你？”
“虐待我？从何说起？”
“你别瞒我了！秦勉都承认了！”
“他承认什么了？”
“你看你，没把我当朋友！”童欣不满地说，“以前咱俩之间没有秘密啊，跟哪个男孩子见面，说了些什么，跟谁拉手了，跟谁拥抱了，跟谁接吻了……这些我们互相都会说的。现在你和秦勉之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瞒着我啊？”
“我没瞒你，是你不相信我！”
“你和秦勉的事一直在瞒我！”
“因为我担心你理解不了。就说我和秦勉吧，刚开始我告诉你了吧？可你总在教育我，说我们不道德，骂他是流氓、骗子，总想把我们拆散。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秦勉有家庭，我也明白跟他的关系不道德，我自己也内疚。但是，我就是喜欢他！就是爱他！就是离不开他！我也骂自己没出息，可我没有办法！你知道没办法的感觉吗？”
童欣一时张口结舌，没想到董小约有这么多苦衷，以为她什么都不在乎呢。
见童欣没说话，董小约接着说：“小欣，我只想在不影响他家庭的情况下跟他在一起。我知道我傻，但这是我的命！我不想听你说教！你劝我也好，指责我也好，骂我也好，对我没有任何效果！”
“别的我管不了。”童欣坚持说，“可他不能虐待你啊！”
“虐待？他没虐待我啊。”
“得了吧！你还在替他隐瞒！”童欣嘟着嘴说，“他已经承认，你身上的伤是他弄的。”
“……他承认？他怎么说的？”
“他没具体说什么，而是给我发了一些网址，让我自己去了解。我打开一看，是讲虐恋的。虐恋，这两字看着让人害怕。我在网上搜了搜，差点把我吓死！你知道吗？我昨晚几乎一晚上没睡着觉，一直在担心你啊！”
“我不用你担心！”
“你如此糊涂！我不能不管！”
“我糊涂？”董小约大声说，“你管好自己的事好吧，不要操别人的心！你对别人的**如此感兴趣，不就是……”
说到这儿，董小约忽然停下了，她意识到继续说下去会伤到童欣。童欣听出董小约话里有话，她想知道董小约的弦外之音，问道：“你接着说，是什么？”
“算了，不说了。”
“不行！你说！”童欣扛上了，“我就不信了，你让一个流氓玩了，你没错，反倒是我有错！”
董小约一下子不说话了。童欣意识到自己的话太重，可两人呛到这个地步，童欣不想解释什么，更不想道歉。
果然，董小约声调里含着哭腔，说道：“我被人玩我乐意！起码我幸福。谁像你，三十好几了，还不知道恋爱是什么滋味，不知道拥抱是什么滋味，更别说爱爱了。你这样跟我瞎搅和，就是因为你这么大了身边没有男人，你内分泌失调！你自己看看，生活中像你这样的老处女，有几个脾气正常的？”
接下来轮到童欣不出声了，董小约的话戳到了她的痛处。
此刻，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闺铁，拿着手机谁也不说话，各自沉重的呼吸声对方都听得见。她们这样僵持着，谁也没有先挂断电话，都想给对方一次道歉的机会，结果两人都没有道歉。
最后，董小约先说：“不说了……好累哦！我该去上班了。”
说完，没等童欣回应，她先挂断了电话。她走出自己的房间，正好碰到母亲。母亲是来叫她吃早饭的，看到她神情有异，问道：“你哭过？你怎么了？”
董小约应付道：“没什么，昨晚没睡好。”
“不对！刚才我听你在房间里嚷呢。”
“没事，刚才跟童欣打电话呢。”
母亲不问了，她了解女儿和童欣的关系，她们俩人怎么吵都不会有事。
董小约没胃口，她背上包准备出门，母亲问：“不吃饭了？都准备好了。”
“不吃了。单位有事，我要早去一会儿。”董小约怕母亲没完没了地问，说完开门出去了。
关门的时候她听到母亲叨唠着：“懒死了！早起一会儿多好。专家说了，不吃早饭最伤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