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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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闻溪从创世回来后的几天，也没有唤醒破土9号。
那是因为周储的提醒，他说，破土9号的好奇心是推使他们前进的最有力因素之一。他们要保持破土9号对至暗时刻的新鲜度。
其实，付闻溪很想说，这个新鲜度似乎也在折磨她自己。
仲知清那天回来就搬到了客房，缺什么就厚着脸皮跟付闻溪借，反正是不会回家拿。那种态度，就像是生怕自己回去了就来不了了。
为此，付闻溪破天荒地去了好几趟超市采购，就是为了家里的不速之客。
两个无业游民低头不见抬头见，跟大学舍友一样，重点是兼职还在同一家公司。
付闻溪有想把仲知清劝回家的，但是仲知清特意闷在房间花了半天时间对边策交代的任务重新做了规划，当然，里面不包括吴会桐，她也就憋住了。
为了将关注度减小到最小，她们把大部分的时间都定在了凌晨。
今晚，就是两位身为无业者的第三次次携手。
“你居然不化妆了？”付闻溪看仲知清给她自己戴了一顶帽子，长发一披，居然完事了？前几天的精致，仿佛都是在梦里看的。
“打扮给谁看啊？”仲知清说得轻巧，其实就是因为这两天她什么样子都被付闻溪看到了，自然就不在乎了，“大晚上的，给鬼看？”
付闻溪一句“给我看啊”卡死在喉咙里。
屋内屋外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外面狂风席卷，不仅带着刺骨的凉意还有乱飞的沙石。
谢沾思坐在小轿车里已经在楼下等着了，看到付闻溪便出声招呼，“老大，这里！”
尽管传出来的声音是闷闷的，两人还是步调一致地找到了声源。
付闻溪先给仲知清开了后边的门，仲知清没有客气，侧身挤进去后，付闻溪又关了门，然后自己去了副驾驶。
“我坐前面。”付闻溪说。
糟糕的天气是事故多发的原因之一，她把最安全的位置留给了仲知清。
仲知清没有为自己让出来的位子而觉得难堪，这个角度反而可以更好的看到付闻溪的侧脸。下颌的线条，是她眼里最美的弧线。
所以，她只是“哦”了一声。
付闻溪觉得仲知清没有再邀请她而有些小失落，然后关副驾门的时候，稍稍用了力。没过一秒，她突然问道：“不需要介绍了吧？”
她的声音和车子启动的声音混在一起，却无比清晰。
仲知清觉得付闻溪有时候居然有点小孩子气，而她要做的就是顺着付闻溪的毛，“你好，我叫仲知清，付队的新手下，以后就是同事，啊，应该是伙伴。”
谢沾思唯唯诺诺说了声“嗯”，“我，我叫谢沾思，清姐好。”
他们买卖信息这一行，有个规矩，就是要老板就是天，哪怕是没接这单生意，也要有足够的诚意。这是彰显他们的职业操守，同时，也是尽可能的少树敌。
她没有接仲知清很多的单子，但是有，而且金额不低。客户一下变成小伙伴，她一时还不适应，所以，一句敬畏的称呼，理所应当。
仲知清：“……”她以为避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但是一句“清姐”打破了所有的美好，也让她知道，自己可能暴露了一点，而谢沾思保留的更多。
思前想后，该怎么回就有了答案，于是，她的心便安定下来。
“好久不见，有机会，希望沾思还能给一个友情价。”她说。
谢沾思皮笑肉不笑，她能混到这个地步，心眼并不比谁少。仲知清在她这里，出得价格永远是高于行情的，完全就是属于不差钱的那种，这话其实并不只是表面意思。
而是在疏远。
谢沾思看了眼后视镜，“清姐说笑了，这一行不讲价。”
付闻溪看着两人一来一去，有些琢磨不透。但是有一个念头非常强烈，她要打断她们。
“陆北居还在春风巷没出来？”她问。
陆北居之前在卫警局任职，是二级卫警局的一名支队长，能力出众，但他个人有个难以启齿的毛病——□□非常重。
他需要每隔一段时间解决一下，所以这档子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大家知而不言，也算是同僚之间给了个面子。
在陆北居的履历中，有一次重要行动中，他无故缺席，导致任务失败，从而被卫警局辞退。上面的原因写的是“个人不予透露”，但那时候是个人都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没有出现在任务的指挥中。
不过也都是猜的。
那一段时间，陆北居还上诉过，但是高层义无反顾，没有给他商量的余地。
为此，谢沾思还特意调查了当年的事情。
其实，陆北居那天根本就不是去泄欲，而是临时接受到人员调更的指令。他们入卫警局的第一件事就是服从命令，纵然疑惑通知上为什么会强调他一个人，但也没有迟疑。
等他赶到临时外派的地点后，光触屏里的消息瞬间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那一刻，他立马反应过来，这是上当了。
事情的经过只有陆北居的口述，证据不足，只是记录到了档案之中。可信度多少，谢沾思不在乎，她只会把所有可用的信息呈现出来。
另一方面，这也是谢沾思的自信。
“你们要去春风巷？”仲知清的声音明显充斥了几分紧张。
付闻溪微微挪了下身体，头往后偏，说：“出门前不是说去一个风流之地了？这会儿临阵脱逃？仲小姐不知道风流的意思吗？”
春风巷是有名的醉生梦死之地，一条巷子越往里，底价就越高。一个人能走多远，完全就看身价。这里的买卖，别人挑不出错，真正玩到里面的，才是“极乐世界”。
如今的灯红酒绿，靡在深巷。
付闻溪理解仲知清作为一个正常女人的思维可能会接受不了这样的地方，不然也不会事先打个招呼。
“风流之地多了去了，谁知道你说春风巷？”仲知清嘟囔着，像是小孩儿在顶嘴。
平常人如果对“风流”“找乐子”不是非常敏感，那春风巷必然是一个首当其冲的代名词。可是，在仲知清这里不是。
付闻溪眯起了眼睛，几分审视的眼神藏在暗色之中。
“那还有哪里？”她追问道。
“……”好像暴露了……
仲知清摸了下自己的后脑勺，灵光一现，“情趣宾馆啊，谁知道你说得是春风巷，这地方光是听听就已经很伤风败俗了。”
说得跟真的一样。
付闻溪信了。
春风巷的地理位置非常不显眼，如果不是熟门熟路，或者对照地图，很容易找错地方。这里没有空中飞警，从外围看，这里还不如以往的乡村。
这里很多围墙，但是围墙的高度大多都没有一米五。
灯光是逐渐变亮的那种，但是光亮是通往地下的。
所以，真正的春风巷里，没有一辆车开得进去。
这里的设备很传统，只有房间内充满高科技，所以，一个人想要进春风巷，还需要“验身”。金属探测器是必过项目。
但是，总会有一些有特权的人。
三人在车里坐了很久，吴乘岁也没有发任何消息。
约莫干坐了五分钟，她们等来了一道划破天际的闪电。紧接着，一道振聋的雷声盖住了所有蠢蠢欲动的声音。
滂沱大雨顺势而下。
雨点击打在车窗上，让人焦躁不安。
闪电和雷声总是交错而来，付闻溪看着老远处的点点灯光，“我过去看看。”
陆北居没有在外留宿的习惯，更何况还是春风巷。他办完事情后，无论多晚，都会回家。可是，今天，晚了十分钟还没看到人。
她怕出现意外。
“老大，我陪你去！”
付闻溪刚准备开门，谢沾思立马熄了火。
“你别凑热闹，你那三脚猫功夫最多够一个逃跑。”付闻溪说：“你在这里接应我，如果有别人接近这里，记得找欧阳。”
“这么大的雨，你一个人多危险啊！”谢沾思还是不放心，眼神很坚定。
仲知清轻咳一声，“不是还有我呢，她不是一个人。”
“清姐，那种地方，你不害羞啦？”谢沾思本来就是萌萌的，这么一问，反倒更加天真了。
仲知清：“……”要不是形象在这里，真想说一句，害羞你大爷。
付闻溪这次出奇的没有阻止，其实，她没想过带仲知清一起。更何况，这场雨还这么大。归根究底，她就是想试试她的信任到底值不值。
两把深色的雨伞在黑夜中穿行，雨点声比在车内更加的震耳。
两人走过一段距离，进入了下行坡后，雨声戛然而止。这里有最好的隔音设备藏在头顶处的泥层之中，并且，这里亮如白昼。
她们与上层拉开的距离越来越大，梦幻之地就离她们越近。
不过又走了十分钟，人影便逐渐多了起来。
这里的通道有很多，如同蜂巢，她们来的那个方向只是其中一个。
“又来找你相好？”
“兄弟，说笑了，没有一成不变的事。”
“你找的小鸭子游得欢吗？最近想想，万事在于尝试啊！”
“你他妈就是老色逼，还找什么理由！”
“来这里的，能他娘有正人君子？如果有，老子当他面吃屎！”
“卧槽，那边来了两个妞儿，真是瞎了狗眼了，这才是高岭之花啊！绝色！”
“嘁，对了，旁边那头发有点短的，一点女人味也没有吧？一定是来找味儿了。”
“我一直不理解，有钱人来这里找乐子，请家里不行吗？到这荒野求生呢？”
“你没去过里面吧？我有幸跟我老板进去过一次，还不是最里面，起步门票价就是六位数。”
“那俩娘儿们挺普通吧。”
“你还不如狗的眼睛，那卷头发的，一双鞋比你两辈子挣得钱都多。”
周围嘈杂的声音越来越混乱，而且信号并不是满格，因此，付闻溪和吴乘岁的位置共享时断时续。
付闻溪的心情不是很美妙，这里的污言秽语太多了。她和仲知清的身高差的不多，然后随手给仲知清带上了外套上的连帽，“听到了吗？”
仲知清的神情掩藏在长发和帽子之下，“付队是指什么？”
“没什么。”付闻溪没点破，想说别在乎，但是说出来反倒是有点在意，所以换了话题，“吴乘岁居然跑到里面去了，陆北居是中彩票了？”
“说不定被发现了。”仲知清说得随意，却在行走之中，一一转向刚刚戏谑她们的人，一记类似杀人的眼神瞥了过去。
那些人心生寒意，一时之间竟忘了还有嘴可以说话。
“操，她瞪我？别让老子逮着，臭婆娘！”
“少惹事，你的嘴想喂狗啊！”
“傻逼，别连累我们！”
“傻叼，你见过大人物只身来的吗？”
耷拉的帽子下，仲知清的狠戾仅在一瞬间，那一张张脸却暂时地记在了脑海中。
是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