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破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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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测试在两点钟开始，也是创世公司下午上班的时间点。
付闻溪和周储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在午饭上，两人在三十层吃饭到下来没超过半小时。就是这样，周储这顿饭也花了小一千。
付闻溪换上创世的工作服，在自己的实验室研究矿物质里的元素。
之前她有带一个小组，但那也是一年前的事了。这间实验室能留着，也是留作她回来测试其他项目时小憩片刻的办公室。
付闻溪觉得浪费，就把这里真的当作实验室了。大的项目做不了，小的发现或者小的实验还是绰绰有余。
零零碎碎的矿石很多，但绝对比不上仲知清带她去的那个地下城丰富。
矿石的采集都是由联邦部门管控，就是怕有非法采矿的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一个矿洞的发现到采集，投注的人力和财力都不是轻轻松松可以算出来的。
更何况，还有大量的时间。
历史上，在联邦接管之前，矿洞的坍塌和爆炸除去意外的坍塌事件，十件有六件都是人故意为之的恶□□件。
毕竟，矿源就是财源。人内心深处的恶，作为人也很难估量。
“咚咚……”
“闻溪，五分钟后开始，我们可以去了。”周储的声音从外面传到里面，虽有密封门的阻隔，但完全不影响里面的收音。
付闻溪放下超级显微镜，“来了！”
门开的一瞬间，周储问道：“还是想找替代元素提供动力吗？”
“姥爷的遗愿，总归要试试。”付闻溪说得云淡风轻，其实，这一试已经有七八年的时间。
周储微微点头，没再多问，伸手递来一个工作牌。
工作牌上有付闻溪的一寸免冠照，英气十足，相较于现在，还多了几分稚嫩。工作牌没有挂绳和齿夹，而是可以和工作服胸前口袋处贴合的磁吸。
除了姓名，上面还有一栏出席身份——研究员。
创世的工作人员没有佩戴工作牌的习惯，所以这些工作牌都是临时的，也可以说是一次性的。付闻溪猜测这次过来参观的群体比较多，这个只是加以区分他们的作用。
她接过来直接佩戴在工作服上，拇指刮擦了下自己五年前的照片。
周储留意到了，然后转身带路，假装不经意道：“有空去综合部门重新拍一张吧，不然还以为创世雇佣童工呢。”
每个进创世的人都会拍一张免冠照以存档案，其实，这些照片也会展示在勋功墙上，前提是为创世做出了可观的贡献。
勋功墙在进校验场前的一段走廊旁边，上墙人数不过五十人。
付闻溪一笑置之，“然后发现这位童工还在卫警局当差，记者又有新噱头了。怎么说呢，标题就是，秽土之城最大的科技生产公司和最多管闲事的卫警局居然被一个毛头丫头耍了。多劲爆啊！”
她正经不过三秒，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真假。
周储脚下一顿，还是劝出口，“闻溪，还是做一些你喜欢的事情吧，为自己而活。无论秦家倒不倒台，会有负重前行的人，包括我。”
付闻溪满不在意，直接跨过这个话题，“是在校验场1吗？”
既然不谈，周储也没这个执念，只是“嗯”了一声。
他们这条路，是进校验场的必经之路。各个通道都和这里相连，人影渐多，很多都是穿西装来的，想必各个领域都想将这样的科技运用进去。
付闻溪百无聊赖，这种试验相当于展示了。相较于众目睽睽之下的测试，她更喜欢未知情况下的内测，即使失败，也比现在兴奋。
周储因为是主要测试研究员，就与付闻溪分开去了后台做最后的准备。
这里茶水自便，付闻溪端了一杯白开水，刚离桌，另一个水杯就碰了过来。轻轻的脆响在嘈杂的人声中，明明是那么微不足道，在付闻溪耳朵里却格外清晰。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身旁一句：“干杯啊，付队。”
同样的工作服，人却是兴技局的……仲知清？
卧槽，那辆骚气的超跑就是这个女人的！
须臾间，付闻溪从疑惑转到觉悟以及内心无比躁动。她还没说话，玻璃杯中白开水还荡漾着涟漪，周围人也没注意到这里的异象。
“我们好有缘份呢，付队。”仲知清一饮而尽，宛若喝下的是琼浆玉液，然后，她将身子倾向付闻溪，悄悄道：“付队，今天我们是情侣装啊。”
付闻溪立马退后三尺，随后看到仲知清胸前的工作牌。那张照片一看就是现场拍完贴进去的，比她的还要临时，而身份那一栏写的是研究员。
和她一样！
“好奇啊？”仲知清指了指工作牌，但是指的却是付闻溪的，“叫声姐姐听听？会有一个小惊喜噢！surprise，懂吗？”
付闻溪明显感受到胸前那微微的按压感，语气却不弱，“拉倒吧，要是惊不到我，怎么办？”
仲知清给付闻溪一个“wink”，一副任君采撷的娇弱样，“办法很多，又不是只有一个。总之，吃亏的总不能是付队。”
付闻溪心里的警铃跟出了故障一样，迫使她有往后退了一步。她每次看到这张精致的脸，都在后悔初次见面，她喊出的那声“姐姐”。
现在“姐姐”就是她心里的地雷。
嗡嗡的那一种。
“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出空闲时间，接下来的展示——类人计划将在玻璃房内进行。”
周储的声音从传话筒里出来，过后，整个校验场都安静了。这里陈列了很多机器人，也有很多零件，这一堆堆死物都是这个项目的前身。
偌大的透明玻璃后是周储和测试的机器人。为了不分散观看者对机器人的注意力，周储穿上了连体防护服，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
芯片是以3d投屏的形式展现在人们面前，如果不这样，根本就无法看清芯片上的纹路。而且，因为这样的投屏，构造以及改进的信息都完美的呈现在眼前。
这样的过程，不需要讲解，一切尽在不言中。
机器人对周储给的操作都做出了无差别人的反应，唯一能直视出来的缺点就是在日常提问中，机器人还是会有一到两秒的迟钝。
可是换个角度想，机器人的形态只是芯片的承载方。
所以，大多数人对这样的结果还是非常满意的，这意味着智能系统在类人计划中前进了一大步。这样的成果，才算是真正的类人。
没有程序上的设定，没有一成不变的回答，现在眼前的机器人，真正做到了一定层面上的思考，以及对生活所需产生了自我设定上的考虑。
欣赏的眼神，热烈的掌声是这个项目得到认可的证明。
最后是机器人本身情绪上的测试，也是大多数人都关注的环节。因为，机器人有了情绪后，一旦进入寻常家庭，法律上就得权衡它们该有的权利。
随之而来的，人的定义和规则就要重新洗牌。
然而这一点，也是大多数人想要规避的。未知和惊喜同在，同样，危险性也随着提高。那时候，科技不是造福一方，而是威胁所有的生命体。
这些因素，很多研究员不想考虑，但是他们的良知会。
显然，周储在这一方面留了后手。
他只展示了机器人会开心的一面，然后悲伤和愤怒的情绪以无法感知而失败，同时，也让大多数的观看者留下了遗憾。
“芯片的承载力还是不行。”付闻溪举着手腕录下了测试的全程，点了保存后，才发现自己的私人信箱有红点。
点进去后，“芝士卷”闪跳在眼前，因为仲知清还在旁边，她慌忙地直接关了光屏。
她悄悄地看了仲知清一眼，发现她一直在关注玻璃房内的情况，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抿了一下嘴唇，最终还是决定再默默看一眼仲知清挺立的鼻子。
仲知清这回正好侧脸看过来，时间跟计算过一样，“没办法，天然矿石太稀少了。我们只能寄希望于稀土元素了。机甲需要更好的外身，跟类人计划的需求不同。”
付闻溪闪过一丝错愕，正色道：“挺对的。”
她心里却是在想，原来花瓶里还装了点水。
“……此次的项目是类人计划，感谢各位的观看，也希望各位能记住我身边的伙伴——破石9号。”周储微微躬身表达敬意，又道：“创世永远陪行我们。”
周储的结束语让仲知清想说的话又憋回了心里。
各行人开始散场，有的想要近身和破石9号接触，但都被周储当了下来。周储也知道他们既然来了这里，身份肯定不会普通。他只能带着这些人去其他的耳室参观破石的前身——1，2，3……号。
半小时后，校验场就剩下付闻溪和仲知清。
“你还不走吗？”付闻溪忍不住问道，她其实是想进去跟破石9号近距离对话，奈何旁边这位女士一直没走。不然，她不可能等到现在。
仲知清挑眉道：“我在等你走啊。”
“我不需要你送。”付闻溪觉得这话说出来多少有点不知好歹，所以咬着牙道：“我还有事，您先走。”
她就差做出请的手势了。
谁料，仲知清疑问道：“妹妹啊，误会了不是，我是等你先走，然后溜进去看看破石9代。”
“……”
要死。
付闻溪脸上的表情管理差一点没绷住。她深呼吸一口，质疑道：“哦，你进得去吗？”
带了点嘲笑，至少仲知清是这个感受。她不慌不忙，将食指抬到付闻溪唇边，但是没碰，笑说：“妹妹，看见没，比较老式了，指纹解锁噢。我比较大方，让我带你一起进去喽。”
付闻溪彻底垮了，“你真是……仲知清，我真没见过你这么欠的……”
美女被她吃在嘴里，硬是没说出来。
仲知清的得意写在脸上，不过留给付闻溪的只有一个后脑带着那头飘逸的大卷发。
付闻溪嘟囔着嘴，话说搞研究的人不是容易秃头吗？难道这女人就只顾着养发了？
她跟在仲知清后面，问题没冒出第三个，关着破土9号的门就已经打开了。随着门缓缓地打开，智能语音播放着：“校验场1号欢迎您的归来，请您劳逸结合，安全第一。有您是创世的荣幸。”
语调类似于小女孩儿，透露着活波和稚嫩，似乎是在提醒研究者要留恋未来的美好生活。
两人充耳不闻，进去的一刹那，似乎还有一点偷偷摸摸的感觉。
那层透明的玻璃本来就是为了展示用，现在结束了，玻璃门早就被周储换成了封闭模式——玻璃外有一层反光材料，外面的人只能看到自己的成像。
付闻溪显然比仲知清更加积极，她三步并作两步，但是，仲知清似乎预料到了她的路线，直接用身体挡住了她的去路。
付闻溪的一声“卧槽”差点没忍住说出口。
仲知清当作无事发生，纤长的手指将破土9号的芯片推入后，便没了其他动作。
破土9号机械般的眼睛一亮，说道：“哇，又有两个老熟人来看我啦，可是，你们为什么不带果篮呢？”
付闻溪：“……”
仲知清：“……”
她们唯一的感想就是破土9号有可能走上了歪路。
付闻溪鄙视了一眼，讽刺道：“你误会了，我们看病人才送果篮，你有病吗？有病的话，我们可能需要研制一下破土10号了。”
破土9号动了一下插了满头电线的脑袋，凝视着付闻溪，“你在做梦，我可是9号，我身负巨大的使命。女人，你一无所知。”
付闻溪：“……”手上好像少个锤子。
“哈哈哈哈……”仲知清真是一点面子没给，也是头一次笑的肆无忌惮。
就是这样的笑，吸引了破土9号的注意力，他似乎很喜欢仲知清，“你的笑声真好听。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就是我的主要负责人周储，想和那个无知的女人约会，我想象不出来这个女人哪一点好。”
“卧槽，你特喵的还会造谣？”付闻溪已经开始撸袖子了，但是破土9号下面的话让她惊住了。
他说：“周储对我设置了格式化，但是，我是9号，格式化对我并没有起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