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公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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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中。
此时县令赵益坐主位,郡守程浅、郡丞梁易、郡监吴志等人坐在一侧旁听。
众人坐定,赵益大喝道:“来人,将大逆不道的贼子燕生及其族人带上来。”
赵益话音一落,已经在一侧侯着,满脸绝望燕兴以及全身颓废燕南飞,立即就被几个狱卒粗鲁的拉进县衙大堂,然后又被强行按在地上。
此时,燕南飞腿伤被碰撞挤压,阵阵剧痛直刺洗脑,顿时疼得脸色扭曲。
赵益见此,目光一冷,喝道:“大胆燕生,现在本官接到举报,说你怨恨陛下,故而在坠星上刻字诅咒始皇帝,对此,你认还是不认?”
燕南飞闻言,眼睛快速瞥了一眼堂上,见县丞卫河立于堂中,而还有三个身侧官服的人坐在一侧旁听。
见此,他心中一沉,县丞站着,那坐着的人肯定地位比县丞高,所以,郡中来人了。
而且,他昨天中午被抓,今天上午就要被定罪,而且郡里面的人还在旁听,如此高效的行动,显然县令他们已经做通上面的工作了。
而他给予希望的张氏,是昨天下午甚至是黄昏之时才出的牢房,然后去百里外的内黄求救。
现在,他也不知道张氏究竟有没有求来救兵,是已经求来了,还是救兵正在路上,亦或者是张氏迷路了,或者跑了。
想着,燕南飞快速向坐在一旁的三人看去,却见坐在首位的人面色冰冷,其眼神更冷,而居中的人在与他对视时,虽然面色和缓,眼神中更充满善意,而下方的那人,则是面无表情。
目光快速从三人面上扫过,然后燕南飞又见目光投向居中,却见对方微微颔首,见此,燕南飞瞬间心中有底了。
接着,燕南飞与燕兴对视一眼,相互点头示意。
于是,燕南飞强忍着脚痛,大声道:“冤枉啊,前日在下被惊马撞晕,而且还被马踩断了腿,怎么可能外出刻字。”
燕兴立即跟着喊道:“此事小人还有周丰里的百姓都可以作证。”
赵益见燕南飞两人否认,冷哼一声,道:“好,既然你们不承认,那本官就传认证来对质。”
“来啊,请大夫上堂与燕生对质。”
很快,前日为燕南飞治伤的大夫走进大堂之中。
大夫来到堂中,不敢看燕家叔侄,也不敢看县令等人,直接拜道:
“禀告县令,臣前日午夜时分赶到周丰里为燕生治伤,当时燕生已经清醒,身体状况良好,只是腿被马踩断了。而据臣查看,当时燕生的腿伤红肿,血迹未干,这显然是刚刚才受伤。”
赵益听到这,立即拿起惊堂木猛地往木案上一拍,“啪”的一声大响后,厉声道:“燕生,现在大夫说你的脚伤并非黄昏时受的伤,而是午夜时分受的伤,你作何解释?”
燕南飞闻言,从始终不敢与他对视的大夫脸上收回目光,应道:“我冤枉啊。”
“哼,冤枉,你说是大夫作伪证了?我大秦是**律的,绝不会冤枉任何人,本官还有其他人证。”说着,赵益又大声道:“来啊,传参与婚宴的大夫和亭长上堂。”
须臾,四个身穿帛布衣服以及一个身穿亭长服饰的人走进来。
五人进入堂中后,全都看着燕家叔侄冷冷一笑,然后面带笑容的拜道:
“臣乃大夫燕藓,拜见县令,前日臣曾参加燕生婚宴,亲眼目睹燕生被马撞后,倒地了一会儿,然后又爬起来迎归新妇。”
“臣乃大夫吉佳拜见县令,臣也看到了···”
“臣乃···”
“臣···”
“臣乃亭长···”
四人一说完,赵益再一拍惊堂木,喝道:“燕生,现在有四位大夫和一个亭长指证你黄昏之时并没有晕过去,你怎么说?”
燕南飞闻言顿时气急。
我如何证明我前天晕过去了,这该怎么证明?
堂上数十人,大部分都站在对面,只讲证词不讲证据,这怎么辩驳,现在不就是谁人多谁有理吗?
想着,燕南飞只好强道:“刻字者不是我!”
此时,赵益见燕南飞只一句话,立即喝道:“燕生,你现在无话可说了,本官看你谎话连篇,说自己重伤昏迷,说自己被马踩断脚,分明就是刻字诅咒始皇帝之后,心生畏惧,为了逃避罪责而说的谎。
来啊,传人证。”
接着,五个穿着麻布衣服的人走进堂中。
“小人乃是燕家奴仆计,小人举报,燕生往日在家之时,时常对始皇帝焚诗书坑述士不满,且对始皇帝多有怨恨之词。”
“小人乃是周丰里黔首满,小人也举报,婚礼开始后,燕生曾消失一段时间···”
“小人···”
“啪。”赵益三拍惊堂木,厉声道道:“大胆燕生,现在有多位人证举报指证,情况很明显了,就是你平日对始皇帝多有不满,成婚之日被惊马所撞,心中怨恨,所以在观看坠星时难以忍耐,刻字诅咒始皇帝。
如今证据确凿,你有何话可说。”
燕南飞与燕兴两人闻言,沉默以对。
他们俩知道,这个时候他们说话没有,说什么话都没用,只有一个有分量的人开口说话,才有用。
赵益见两人不说话,立即宣布道:“诅咒始皇帝,罪大恶极,当夷三族。现在,本官宣布···”
“慢!”
赵益正要宣判,却被一声大喝打断,转头一看,却是郡丞梁易。
见此,赵益心中疙瘩了一下,这事似乎要横生波折。
只是,难道郡丞他不知道,若是官府找不到诅咒始皇帝的人,一旦始皇帝大怒,那他这个郡丞也要受牵连吗?
正想着,赵益便见梁易开口道:“郡守,郡监,本官也得到了消息,有人说能证明燕生在前日黄昏迎归新妇之时,已经被撞晕过去,绝非刻字者。”
郡守程浅闻言,立即脸色一狠,如同欲择人而噬一般,恶狠狠的看向梁易,杀气腾腾的道:“梁郡丞,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话要付出代价的。”
郡监吴志亦脸色难看的看着梁易。
梁易见郡守双目散发着杀机,丝毫不惧,正色道:“郡守,我大秦是**律的,若是案件有问题而不追问,这可是大罪。不久前,始皇帝下诏让御史严查各地官吏治狱不直者,一经查证,轻则削爵罢官,重则沦为刑徒。”
此话一出,郡守程浅虽然恨不得当初杀了梁易,但终究不敢动手,毕竟大秦是**律的,尤其是大庭广众之下。
于是,程浅冷哼一声,看向郡监吴志。
此时此刻,关键之地不在他,而在于这个不归他管,但地位隐隐还在他之上的郡监。
与此同时,而赵益等燕县官吏全都冷汗直冒,然后不由自主的看向郡监吴志,此时此刻,只有郡监能为他们说话了。
此时,郡监吴志见公堂里的众官全都看过来,却是眉头直皱。
他心里其实与郡守一样,就此结案,不再多事。
可是,他身为东郡郡监,负责监察东郡官吏,若是郡县官吏治狱不直,在郡丞明确指出的情况下,依然不过问。那···他这个始皇帝的心腹,就算是背叛了始皇帝,就站在了始皇帝的对面。
众所周知,始皇帝最恨背叛了。
若是梁易上书举报,那他十有**要灭族。
所以,虽然他也不想多事,但既然郡丞梁易开口,那他这个郡监就只能站在秦法这一边,站在始皇帝这边。
想着,吴志脸色沉重的开口道:“梁郡丞说的不错,我大秦是**律的,决不能制造冤假错案。”
程浅见吴志开口,便脸色难看的道:“好,既然梁郡丞和吴郡监都以为这案子还有疑点,那就带人证吧。”
“啊,这···郡守···不妥”赵益一听顿时全身一僵,然后脸色难看的看着程浅。
程浅闻言,语气冰冷的再次提醒道:“既然郡丞与郡监都开口了,那赵县令就传新的人证吧。”
“啊···”赵益见郡守程浅直接向秦法屈服了,顿时身躯一个踉跄,快速向前倾倒,然后猛地撞到身前的木案。
好在木案足够沉重,不然就要被他撞倒了。
此时,赵益半靠在木案上,全身颤颤发抖。
完了。
时间太短,郡守他们来的太快,破绽太多,郡丞出尔反尔,而且冒着被全郡官吏敌视的风险强行出头···
这下他燕县官吏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