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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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妙算真人道，“那兵部侍郎家的二公子，乃是前年科举的榜眼。两人在元宵灯会相识，公主对二公子的才华颇为倾慕，二人心心相印，公主主动向陛下请旨下嫁。那二公子也甘愿成为驸马，从此放弃仕途。从洛阳迎舍利回京后，二人便要大婚了。”

“李登不通人情，还以为是自己武功不够上乘，不得公主青眼，便想着加快修炼速度，他急于突破大地境，以致在后来的路途中被南疆魇山中人蛊惑，误入歧途。”

魇山一党乃是南疆一邪派，修炼不靠真气靠蛊毒，是武学正统大忌。

“他走火入魔了？！”

“正是。而一年后，他自认武功大成，回西京寻公主，得知了驸马要迎红院头牌绿柳为妾的消息。”

吴念玉感叹：“……原来如此。”

“文人墨客中狎妓成风，公主虽贵为皇亲，也无法阻止自己的丈夫和三五好友去烟花柳巷‘清谈’。那绿柳身在红院，对这种事看得多了，自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有从此富贵安稳度日的机会，如何不抓住呢？然而没想到那公主婚后已有身孕，在驸马迎娶绿柳那一日情绪激动，提前生产，又因长期抑郁寡欢，体虚多病，因而难产而亡，一尸两命。这消息恰巧被翻墙进府的李登听见，与此同时，那驸马爷正扯了绿柳的牵红，准备出红院的大门。”

“然后便是那红院惊魂夜了。”

妙算真人闭眼，“正是。惨案发生后，李登发狂逃走。众官兵一路追踪，却因他武功大盛，无法将其制服并抓捕归案。事情最终被仙祖知晓，仙祖当晚气极吐血，亲自将李登制服，随后做了这缚灵锁，将其体内真气吸收殆尽，把他绑了，亲自送到大理寺门前。”

“李登三天后被斩首。仙祖将他从太乙仙宗中除名，并且从此封座，再不收徒。”

吴念玉深吸一口气。那缚灵锁好似有着千斤重，沉甸甸地贴在他的皮肤上。

妙算真人转头，“所以你看，欲修仙道，先修人道。人有七情六欲，善恶相伴相生，从来都在心□□存。阿玉，你前进的道路注定不是一条坦途，但为师希望你记住，你不是复仇的机械傀儡，也不是那皇宫里必须的胜利者。无论遇到再难的险境，都要保持头脑的清醒，不可陷入执念，更不要忘记做人的初心。”

吴念玉朝妙算真人跪下：“徒儿知道了。”

妙算真人微笑着将他扶起。“可知你为何摘不下这缚灵锁吗？”

吴念玉摇摇头，“徒儿不知。”

“天地间唯一一把缚灵锁，真气可存亦可放。你解脱的奥秘，就藏身在你必须要迎接的宿命之中。”妙算真人身形鬼魅如闪电，消失在月色之中，声音渐行渐远，“走吧，阿玉，为师祝你心想事成，一路凯旋。”

凌空险峻的平台上，只留下吴念玉一个人。仍是明月高悬，松涛阵阵，黑色的夜行衣被风鼓起，在深夜里猎猎作响。

吴念玉身份特殊，之前为了表明孝心，浩浩荡荡地带着一大群人在天池寨转了一圈，跟外祖父告了别。现在要出发了，为了表示对朝廷的尊敬，又不得不车马劳顿，再返回西京城里的王府，在众目睽睽之下跟府里的管家嘱咐一番，然后声势浩大地坐上近一丈宽、车舆外饰有金漆宝石的马车，总算是要正式出发了。

南渡的队伍除了府兵，还有婢女、侍从，足足一千余人。加上送给十二皇子的生辰礼，在王府前排了一条长龙。周围西京城的居民们围在一边窃窃私语，议论着新卫镇在故国帝都的这尊大佛这是要去哪儿。

马车两边站着四个人。除了左恒和奉越老之命而来的苏康站在右边，左边还有一个身量高大的年轻人。他的衣着与中原人士不同，浓眉高鼻，皮肤黝黑，叫做扎西。

吴念玉坐进马车里，左恒掀开帘子：“殿下若没有别的吩咐，这就出发了。”

“且慢。”吴念玉问道：“见到雍国公主了吗？”

“没有，”左恒道：“要派人去寻吗？”

“不必了。”吴念玉摇摇头。他掀开窗牖外的绸帘，看着府门上写着“西京王府”几个大字的牌匾。

他就要离开这从小生活的地方，去迎接凶险的前路了。

吴念玉看了半晌，放下帘子。“走吧。”

百米之外，姬潄阳靠在墙边，看着浩大的车马队开始缓缓前进，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