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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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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日,苏九熙又去了萧府门前,可得到的还是相同的答案。

回去的路上,她有些心酸,加上晚风很凉,让她不由瑟缩了一下。

萧涪江当真是个狠心的人,一连四天都未曾能与她想见。

伫立在萧府门前半刻,苏九熙轻轻叹了口气。

转过身,她心中有事,竟没发觉一个女人不知在身后站了多久。

“皇后娘娘?”

那是与她母亲极为相似之人,龙族的皇后,楚丰然的正妻。

皇后笑道:“儿媳这是在这里干嘛呢?”

女人探头望了望,她笑得慈祥,没有丝毫的攻击性,与那日狩猎是咄咄逼人的模样判若两人。

“无事,晚上睡不着,便想着出来逛逛。”

苏九熙颔首眨了眨眼睛,那女人是在与林逸青的画像太为相似,微不足道的好意,便让她容易产生错觉。

“睡不着,不妨来本宫的寑殿,陪我聊聊天。”

皇后轻轻挽起她的手,让她也无力拒绝。

皇后的寑殿很是宽敞,金碧辉煌,与她所住的殿中完全没有可比性。

女人微笑着拿起她的手,抚摸着烫伤的伤口处,叹息着说道:

“多么漂亮的一双手啊,就这么毁了,真是可惜。”

说着她打开一个精致的陶瓷盒子,将手膏擦拭在上面。

那日敬早茶时,明明她也有在场,只不过苏九熙未曾注意。

她的动作很轻柔,让苏九熙有些发痒,愣愣的向后收了一下。

“怎么了?还疼吗?”

“不疼,就是皇后娘娘的动作太温柔了,这里长了一些肉芽,有些痒罢了。”

苏九熙托腮望着她,皇后虽然长了一张极为亲切的脸,可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一个人的性情,怎会变化的如此之快?

“你说,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皇后看着她笑了笑,“你的母亲与我长的如此相像,可你又偏偏成了我的儿媳。”

“谁说不是呢。”

苏九熙扯了扯嘴角,若不是她与林逸青极为相似,自己也不会同她来。

“皇后娘娘,时候不早了,若是无事,我就先走了。”

苏九熙起身打算告别,却不想,女人指尖收拢,一阵黑气紧锢在脖间将她硬生生拉了回去。

几乎与此同时,隐藏在外面的士兵纷纷涌了上来。

原来,皇后也是炼制魔气之人。

“儿媳怎么这般无礼,我答应你走了吗?”

皇后贴在她耳边,笑得阴冷。

“你不知道,这样一张脸,给我带来了多少不幸。”

“你的母亲抢了我的夫君,如今,你又来抢我儿子!你知不知道,太子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牵挂了?”

皇后再无一脸温和的笑容,猛地一看有些骇人,修长的指甲都渗透着魔气。

苏九熙佯装着难受,她能感受到,皇后的修为怕是连苏戟都不如。

只不过滥用魔气给她生成一种错觉,让她误以为自己很强。

但殊不知,魔气也不是任何人都能驾驭得了的。

苏九熙道:“皇后,我并未打算抢你的儿子,我的母亲也从未想过抢你的夫君。”

皇后道:“哼,若不是你的母亲,楚丰然怎会日日对我不闻不问,活着不安分,死了也不让人省心。”

“皇后娘娘怨天尤人,杞人忧天的本事倒是不小。”

苏九熙冷笑,“这样的人渣,无论是我还是我的母亲,白给,都不稀罕要!”

“你说什么!”

皇后指尖透出的魔气紧了紧,声音尖利。

苏九熙弯起嘴角,利剑一滑,将紧紧贴在她喉前的魔气斩断,被没有伤到皮肤分毫。

皇后还没反应过来,她便以极快的速度,施法打出一股灵气。

砰的一声。

皇后的后背猛地撞在柱子前,口中涌出一口鲜血。

几个士兵也拿剑跑了上来,苏九熙轻松几下便解决了全部。

这些士兵,几乎都不如敬南成最低阶的将士。

丝毫都未加以训练,想必也是皇后临时招兵的。

“皇后娘娘怕是不常习武吧。”

苏九熙抱臂走近了她,细细端详了一会。

同样的皮囊下,装的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

苏九熙讥笑道:“诺大的后宫冷冷清清,连侍卫都少的可怜,皇后的地位虽高,可却华而不实。”

“你分明就是在嫉妒我!”

皇后被嘲讽到,紧忙反驳回去。

但反而越这样激动的情绪,越暴露她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苏九熙不禁失笑,“你除了长相与我母亲相似,其他乃是天壤之别。”

皇后干巴巴的驳回,“你不过是个少女,你又能懂什么?”

苏九熙道:“我虽年纪不如皇后娘娘长,可我走过许多的路,见过不同的风景,不会拘泥于诺大的后宫,没有能力,而单单指着男人的回眸。”

“当你见过世间的万千景色,见过刀剑相向的杀戮战场,你就会明白。这些情爱,根本不值一提。”

“哈哈哈哈。”

皇后大笑,“话虽这么说,可林逸青不还是落的个凄惨的下场。”

苏九熙蹲下声正视着她,“这便是你与我母亲的不同。”

“我的母亲读过书,习过武,向往自由,可却又心怀天下。”

“心思不会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更不会在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身上浪费人生。”

“正因为我的父亲母亲兼济苍生,志同道合,与楚丰然乃是天壤之别,才不会遂了他的愿!”

“更不会在一个人渣身上,用半点心思。”

皇后道:“那又能怎么样?她最后不还是死了。”

苏九熙捏紧她的下巴,扬起声音道:

“人生在世,生死皆在一念之间。若是让我来做选择的话,我会是同样的答案。”

“因为,在那样的人渣身边,简直生不如死。”

皇后冷哼道:“你说情爱不重要,可若是你心中坚守的道和情爱在天平的两端,你又会做何选择?”

情爱两个字的字眼像是戳中了苏九熙的内心深处,她脑海中不自觉的便浮现出那人的身影。

“普通人能为了保护苍生付出生命,更何况我是翼族的公主。”

苏九熙不想在同她说什么,转身离去。

一个女人没有足够的底气爱自己,又怎么要求男人来爱她呢。

若是人人都没有舍弃断舍离的决心,只看着自己的那片天地,这世间,又怎么会有爱这个字的存在。

回到房间的一路上,甚至连宫女都少的可怜。

苏九熙不由得嗤之以鼻,怕是这皇后死在这宫中,也没几人会知晓,更没有人会在意。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没必要因为他人,而忘记了自己本来的模样。

回去的途中,她正巧看见,一只信鸽落于自己屋中的窗沿上。

能够看出,是公主府的丫鬟传来的信件。

公主,最近不少魔域余孽在敬南城骚动,众将士已经拼命死守了三天三夜。

苏九熙临行前告诉丫鬟,敬南城中有什么异动,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她。

只不过,当真正看见的时候,她心中还是泛起一丝担忧。

对于现在的处境来说,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不管这是楚丰然的什么计划,还是以保护百姓要紧,

要找个机会离开东汉城。

敬南城的情况紧急,但楚丰然又怎会不将事情做的滴水不漏。

想离开东汉城,几乎要比登天还难。

魔域余孽几乎全部出动在敬南城中,楚丰然此次怕是要放手一博了。

苏九熙收拾好行李,这几日,打算探查了东汉城中的路线,看看从哪条路攻破会更轻松一些。

事情迫在眉睫,明日便开始行动吧。

东汉城城门处,都是用魔气训练的精兵,甚至连一只鸟雀都飞不出去。

最好的选择,便是用别的事情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

但这样的事情……

苏九熙苦笑出声,就只有和亲大典的那一天。

她放置包裹的手突然停顿,只不过,与萧涪江此次一别,真的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可能了。

苏九熙失神的笑了笑,这便是有缘无分吧。

她只希望,萧小将军能同她约定一般,灭了楚丰然掌权之朝。

剩下敬南城的事情,她不希望把萧涪江牵扯进来。

这次楚丰然行事如此大动干戈,目的明显就是针对于她而来。

萧涪江身上还背负着血海深仇,她不允许他出现任何的闪失。

否则这一切,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苏九熙心尖一颤,不知为何,她有种强烈的预感,门外的人,正是她所想所念之人。

门被缓缓推开,苏九熙抬眸。

四目相对,有一刻甚至忘记了呼吸。

她想的没错,真的是他。

黑衣少年脸色苍白,两鬓被汗水打湿,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嘴唇裂开的口子渗出血来。

一如他们在梧风山上初见的模样。

唯一不同的是,少年的眸光不如那时一般冷漠至极,满是柔情深邃的微光。

“萧涪江……”

苏九熙话音未了,却见萧涪江体力不支的倒在她的肩膀上,血液顺着衣物渗透到她的肌肤上。

整个空气都弥漫着甜腻腻的血气。

“苏九熙。”

萧涪江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轻轻摩挲着她额间的发丝,像是望着世间最为珍贵之物。

苏九熙心头慌的不行,“萧涪江,你这是怎么了?去哪了?”

少年似乎毫不在意身上的伤势,强撑着起身,哑声道:

“你还生气吗?……对不起。”

苏九熙长睫止不住的颤抖,在他生死攸关之际,想到的居然是还没有同她道歉。

她一把将面前人搂在怀里,“萧涪江,告诉我。你怎么了?”

话了,萧涪江从身后拿出一把宝剑。

两人齐齐看向,晃射出的银光,让他们清晰的看见了彼此的眉眼。

“我曾经答应过你,会为你寻得一方宝剑。这把望心剑送给你,你可不可以不要怨我了?”

望心剑,乃是自山川河流,历经百年才孕化而生的法器。

世间只此一把,只有心中存有至臻至爱之人,才可为其取到。

但是,取到的路途极其艰险遥远,许多能人异士都为了它而死在了中途。

从此,它也成为了世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宝剑。

然而,她的黑衣少年却满身伤痕的,拿着它来到她的面前,只为了对她道歉。

那么久之前的事,他却也依旧记得那么清晰。

苏九熙伫立在原地,望着少年的眉宇,久久未能回过神。

他虽半句不提爱,但却处处都是爱。

这宝剑,堪胜过这世间一切言语。

“苏九熙。”

“我是疯子,我是一个看不得你委屈,看不得你受伤,看不得别人强迫你的疯子。”

萧涪江说着说着,慢慢笑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可是,这样一个疯子,愿意把一切都给你。”

“你知道,为什么一年前我同你说,我们一定会再见吗?”

思绪被徐徐展开,苏九熙不知做何,只能缓缓摇了摇头。

“因为一年前我便认定,我一定不能失去你。”

可能誓言对他人来说,遥远的像天边的星星。

可萧涪江,却无一都为她做到了。

苏九熙的目光落在他的眼角,轻柔的为他擦去伤口处渗出的血液。

“萧涪江,你不是疯子,你是傻子。”

苏九熙眼中含泪,笑了。

少年的爱总是来的激情又放肆,偏偏用一种最极端的方式来证明他的心意。

此行凶多吉少,她不想说虚妄之言。

尽管她的内心格外确定,她心中早已有了他的一席之地。

“萧涪江,等事情结束,要是我们都还活着的话,我定将我心里所想,全部告诉你。”

萧涪江微微怔住,“为什么会这么说?”

他端住苏九熙的肩膀,泄露出眼底的腥红。

“九熙,我不会死,更不会让你死。”

“你能信我吗?”

苏九熙艰难笑笑,单单只说了一个字。

“信。”

但她不相信自己,更不相信这世俗。

在万千生灵中,她只信他。

萧涪江虽不懂苏九熙为何会说这种话,但他尊重她的一切选择。

苏九熙道:“萧涪江,那你信我吗?等到事情结束,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答复。”

萧涪江毫不犹豫的说道:“信!”

他同她一样,他只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