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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柳暗花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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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春节,林一的家里格外热闹,奶奶80大寿,家里来了很多亲戚前来为奶奶祝寿。奶奶一生善良,年轻时无论自己的日子过得怎么艰难,各家亲戚只要来投奔她,每次都伸出援手,能帮则帮。

由于来的人太多,60平米的房子已经变得拥挤不堪,奶奶让儿子林山在家门口的饭店定了个包房。一大群人簇拥着干瘪但精神矍铄的老太太下楼,在包房里,奶奶自然坐在主位上,她招呼林一坐在自己身旁。

“妈,你让小孩子他们坐在一起。”林一的大伯父林青对母亲说道,他觉得自己才应该做在那个位置上。

“我老了,讲不了那么多规矩了。”奶奶自顾自地说,然后继续招呼自己孙子过去。林一是她从小带到大的,这份隔辈亲情是无可替代的。

林一瞅了瞅爸爸林山,林山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过去吧。林一坐在奶奶旁边,奶奶握着林一的手对着满桌的亲戚说:我这大孙子可出息了,现在上大学都能挣钱了。

桌上的亲戚都投来赞许和惊讶的目光,在林一小时候,这些亲戚有的劝林父林母再要一个孩子,林一这样以后怎么养活自己。林父林母总说笑着说:一个就挺好。奶奶也经常说:我大孙子聪明,将来一定错不了。林一从小学到大学,一路走得还算平顺,如今上大学后又能自己靠网络赚钱,这多多少少令人宽慰。

包房里,似乎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但有些人的笑容是真的,有些人是假的。过年就是一个晒幸福的最好时机,有人说自己升职了、有人说自己要抱孙子了、有人说儿子考了一所名牌大学,而在这背后则是,有人天天加班才升为一个主管职位,有人在抱孙子前查出来糖尿病,有人在儿子高考前已经夫妻分床生活近10年,儿子高考后就筹划着离婚……

中国人的过年往往都是给别人过得,要让别人觉得自己过得还不错。

林一很小就懂得了过年的含义,越长大越会感觉到亲戚们的虚伪。这也是蒋虹时常告诫林一的话:你若不强大,没有人会瞧得起你,亲戚也一样。

欢聚总是短暂的,下午4点就散席了,因为各家还要准备各自小家的年夜饭。

晚上8点,春晚准时开始,林山在客厅看着手机拜年短信,那时候微信已经相对普及了,当时他还是用不习惯。蒋虹回到自己屋里躺床上睡着了,她进屋之前告诉林山十点喊她,起来包饺子。

只有林一陪着奶奶看春晚,只不过最近几年,无论春晚舞台多么华丽,画面多么高清,老人总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今年,春晚刚开始,奶奶就靠在躺椅上睡着了。林一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了一些,拿起手机给周梅发微信:干嘛呢?

“刚吃完饭!”周梅自己一个人吃的年夜饭,爸妈照例过年值班。

“就你自己在家吗?”林一想到之前周梅提过经常自己过年的事。

“嗯,我有点想你了!”周梅突然感觉到一种孤独感,自从与林一恋爱以后,觉得自己孤独感没有减弱,反而增强了。

“我也想你了。”所谓过年,过得便是一种期待,现在因有了周梅,林一便更加期待未来。

“哼,我才不信呢,一下午都没理我。”周梅嗔怪林一没给她发信息。

“我就用身体告诉你想还是没想?”林一又开始飚出黄段子。

“讨厌。”周梅嘴上这么说着,实际上他们在假期里,经常趁着午夜在电话里“开车”,

那种感觉似乎比现实还要刺激。

这个春节就在林一对未来无限期待中悄然度过。

春节后上班的第三天,省报大楼的28层会议室正在召开今年第一次管理会,这是每月例行会议,社长、党高官、人事部主任、各直属机关报纸、网站主编、广告部主任坐在第一排的会议桌前,第二排则坐的是各家媒体频道负责人及技术支持部门负责人。

社长刘建国首先说:这是我们今年第一次开会,大家也知道我年纪大了,明年就要退了,不过我还是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59岁的刘建国,带着一副眼镜,头发也白了一大片,看起来比同龄人要老了许多。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右手边的戴昆继续说:这个世界是我们的,但终究还是你们的。

在省报的体制下一直延续着“传帮带”的传统,大家都知道下一任社长的位置是戴昆的,谁让他有个好师父呢。刘建国在报社呆了小20年,带过的徒弟无数,戴昆是其中最令他满意的。随着自己的仕途一路高升,戴昆从编辑、主任、主编,一路升至副社长,45岁的他距离省报社长只差一步之遥,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然他也成了整个报社巴结的对象。

当戴昆的目光与刘建国交汇在一起时候,他有点尴尬的笑了一下。他知道刘社在警示自己不要太着急,也在敲山震虎给在座所有人听。

李书记接过话说道:刘社说得对,未来都是在座每一位年轻人的,今天我们探讨的话题就是新时代下,我们媒体怎么与互联网新媒体相融合。这个话题,我们这帮老家伙没有发言权,想听听在座的年轻人们的想法。

说罢,李书记转向大自己三岁的刘社笑着说:你说呢?刘社。

刘社点点头,端起面前的老式茶缸喝了口茶说道:一切都要以实际出发,我们省报是喉舌,一定要担负起社会责任的,不能盲目创新。

刘建国的这句话为接下来的“畅所欲言”定下了总基调,在座的都心知肚明:刘社只想安稳度过这一年,官升一级顺利退休,回家抱孙子,这节骨眼上可不想出任何幺蛾子。

“那我先谈谈我的看法,我们作为机关报纸,最重要的还是要做好内容,服务好机关和人民。而我们的精力是很有限的,不可能为了赶时髦,一味地发展新媒体而忘了我们的本质工作。”晚报主编说道,她不主张发展新媒体。

晚报主编发言完毕,刘社满意地点点头。大家心领神会地谈着“自己”的看法——此时发展新媒体时机不成熟。

而作为网站主编刘曼却一直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笔记本,对于新媒体要不要搞,她应该最有发言权。而面对这一片倒的局势,此时闭嘴还是比较明智的。

坐在刘曼后面黎宇却有点坐不住了,用脚踢了踢刘曼的椅子。省报里大家都知道这一对夫妻档,他们几年前从0建起了省报新闻网,刘曼负责内容,黎宇负责技术。

昨天晚上,黎宇跟刘曼说,一定要在会上提议建立新媒体部门,这是大势所趋。刘曼知道自己丈夫不是混日子的人,即使在省报这种体制下,他也想干出点事来。

但面对今天会议的气氛,自己也不好成为搅局的人啊。

坐在刘曼对面的副社长戴昆注意到了黎宇着急的表情,然后开口直接说:大家都可以畅所欲言,坐在后面的同志们也可以说说自己的想法嘛!

他把目光对准了黎宇,两人对视了一眼,黎宇用手指了指自己,戴昆轻轻地点点头。

黎宇举起手,戴昆说:那黎宇说说。

黎宇起身向刘社、李书记礼貌地点头一下,然后有冲着戴昆说:我觉得媒体没有新旧之分,媒体最重要指责当然是传达信息,但是更重要的是到达率。如今互联网之所以出现谣言满天飞的情况,很大原因是在于我们省级媒体缺少在互联网上的这块“阵地”,网民不能从正规渠道获取正确的信息。

黎宇停顿了一下,只见刘社左手拿着茶杯,右手拿杯盖习惯性地拨了拨。似乎并不在意他说什么。

“纸媒现在发行量大不如前,这是个不可回避的事实。根据CNNIC(国家互联网信息中心)发布的报告,2012国内网民数超过10亿,用4亿人是用手机获取信息。在南方的省报传媒新闻门户+本地论坛+新媒体形成了新的互联网传播矩阵。比如杭州19楼,一个当地的论坛社区去年的广告营收达到5000万。”

戴昆听着黎宇举出的这些数据,暗自想着:自己没看错人,看来是有备而来。

提到广告营收时候,刘社用眼神瞟了一眼广告部主任王向阳,两人目光相接时候,他把头深深地埋下去。

黎宇最后说,“我建议单独建立一个新媒体部门,整个报社现有网络资源,尽快建立一个本地化论坛社区。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被新的移动互联网时代所抛弃!”

当听到“被时代所抛弃”的几个字时候,-刘社感觉喉咙一紧,他又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缓缓地开口说道:黎宇同志讲的很不错啊,你们可以回头看看他们说的那两个网站,看看有没有可以学习的地方。

众人皆点头,认真地在本子上记录着。

按照级别,黎宇与刘社至少差了3个等级,刘社不太可能记住这位技术主管的名字。原因在于,刘建国与刘曼的父亲是30年的战友,年轻时候一起下过乡,两个年轻人在牛棚里经常彻夜长谈,谈文学,理想,也谈国家未来和个人前途命运。可惜在刘曼高考那年,父亲因病不幸去世了。刘社一辈子无儿无女,就一直把刘曼当做自己女儿看待,视如己出。受父亲的影响,刘曼考上了传媒大学,毕业后“顺利”的进入省报工作。那一年,刘社正好被升为一把手。刘曼是个机灵的小姑娘,思维敏捷,一路顺风顺水地做到了网站部主编的位置。因为两人都姓刘的关系,报社内部都在传刘曼是刘社的女儿。直到刘曼与黎宇结婚的消息不胫而走,才让消息不攻自破,因为社长的千金小姐不可能嫁给一穷二白的程序员。当然说黎宇一清二白也不准确,他应该属于官三代,他爷爷和爸爸都是村支书,只是他们的村子是穷了点,他觉得自己走出去才能有改变村子的希望,所以他并没有选择“子承父业”。

逢年过节,刘曼和黎宇都会带着东西看望刘社,在家里他们的身份就变成了刘伯父、小曼,小宇。所以照比社里其他人来说,刘社与他们两人的关系更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