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我在记忆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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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婉卿看着沐晨眼睛里赤裸裸的责备。在他心里他感觉他的母亲疯了。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她在死死地压制着心底要破壳而出地疯狂，而具有毁灭性的东西。
“……我累了，你……带着她处理一下吧。”她缓缓地闭上那疲惫不堪的眼睛，摆手让他们离开。
她想一个人静一静，找回她丢去的理智。眼前对她最要紧的事，是如何好好让那些，自以为是、自命非凡的女子知道，她张婉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上来踩上一脚的。
同时她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她，在自己儿子面前揭露，那些令她颜面扫地的事情。
面对她这种冷处理的态度，沐晨他内心无法接受。在他的印象里母亲对沐木那可是百般呵护，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沐木刚开始的时候来他们家的时候，他看着本来只属于他的宠爱，被一个野丫头给夺走，心底是愤怒、是不平、是嫉妒，当然不会对她有什么好脸色，见堂妹欺负她的时候，他不加予理会。但他都那么大了，也不屑欺负一个面黄肌瘦干瘪的小姑娘。
后来他是怎么喜欢上这个妹妹的。对他来说，那一段很强烈的心里冲突——
记得那天是铁哥们的生日，都是半大的孩子，肯定很喜欢折腾，晚上自然回来很晚，大概凌晨一两点的打车回到了家里。
正哼着歌曲走进家门的沐晨，却被垃圾桶旁翻找着什么东西的，瘦小的身影给吓得一激灵。
同时，她也没想到突然会有一个人出现，在离她不远处站着。
院子里的声控灯应声亮了起来。
沐晨这才发现沐木从垃圾桶捡出来的是什么。原来是一件破衣服。看那布料，他琢磨着应该是她来时身上穿着的那一件。
沐晨心里冷哼，真不知好歹、小家子气！妈妈没缺她吃没缺她穿，记得前天还给她买了一大堆衣服。这么破的衣服，都扔进了垃圾桶，那还有捡出来的道理。再说这事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会怎么说妈妈?自私鬼！
看着沐晨不屑的眼神，小沐木脸刷一下子变得透红，她并没有把手里好不容易，找到的衣服，给丢回垃圾桶，而是把它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张张嘴，想跟他解释。告诉他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子，她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可看着他那嘲弄的眼神，沐木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沐木知道他不喜欢自己。任谁被一个不知从哪来的野丫头，鸠占鹊巢，都是打心眼里厌恶和讨厌。那是他的妈妈，他的家，他的爸爸，凭什么要分给别人！
沐木垂下眼帘，心底十分懊恼，早知道会是这样，她就应该再晚一些偷偷出来，把她的衣服从垃圾桶捡走，并打包好藏起来。
突然她脑海里有个弱弱地声音响起——
他不会告诉妈妈吧?
会的，肯定会的！他那么讨厌你，好不容易抓到你的把柄，又怎么会轻易饶过你！话音刚落，脑海中令外一个声音叫嚣着。
他的笑很温暖，不会那么坏的……
傻瓜，别在骗自己了！你忘记了以前吗？以前那个小男孩吗？你应该记得比任何人都记得清楚。
不——他不一样！他心地很善良的。你忘了那只受伤的小鸟了吗？是他给它包扎好伤口，然后放飞它的！
笨蛋！那是小鸟，又不是你。知道吗？
“……”
忽然，她内心也清楚的意识到了，她在他心里就是强盗、是小偷。又怎么会向对待小鸟那样对待他呢。
见他一步步向她走了，那直直向她席卷得压迫，让她的心剧烈地躁动不安起来。
他这是要开始行动了吗？如果……他们真得把丢人现眼的自己赶出去，那么大晚上的她又能再哪借宿?这又不是小镇旁边的村庄了，不要她了，她还能沿着路跑回院长妈妈那。
“你……抱着这件破烂的衣服想恶心谁?是想让全小城里的人都嘲笑妈妈吗？嘲笑她连个像样的衣服都不给你买?”他站在沐木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沐木那躲躲闪闪的眼神，毫不留情的讽刺着。
“我没有，真的，哥……我……把它藏起来，这样——”沐木试图把自己的话说得更顺溜一些。此时她才发现她就像一个被冤枉偷食的老鼠，不管如何解释都是枉然。
“藏起来?”他不可思议地提高了声音，“这都被丢进了垃圾桶里了，还那么脏，你藏在家里会招恶心的虫子的。真是！这么会有你这种……极品。”他皱紧眉头直摇头，对沐木算是有个深刻的认识。
“你现在应该知道如何做，要不然……你应该知道后果。”哼，他不相信她会为了一件破衣服，而放弃这么好的生活。
大晚上的他也困了，他不想和她再说这么多废话了。他现在要好好睡一觉。沐晨伸着懒腰，打着哈欠。
看着他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是过了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这是唯一件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身上穿得这些华丽漂亮的衣服，随时都会变得没有。只有这一件对别人来说是垃圾，对她来说却是她真正拥有的，谁都拿不走的。
“……什么意思?怎么你说话神神叨叨的。”
“你……不会明白。你不是想让我走吗?……好。”鬼知道她用力多大的勇气，才把这话说出来。
认命吧！谁让她自己不再小心一点呢，如果当时妈妈要丢掉的时候，她鼓起勇气把心里的话大胆说出来，也不会有这“人赃并获”的一幕。
可……她要用什么理由说服妈妈，把这一件在她，不，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垃圾的衣服留下呢？
她想破了脑袋，都找不到任何理由。她只能顺从，以往的经验告诉她，这个时候记得，千万要记得别说话。
如果你想，再次卷席子走人，就畅所欲言吧！
她沉默了。想着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可以不动声色的把它再次找回，并放到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她总觉得她会再一次把它穿在身上流浪。
沐木看了一眼被明亮柔和的灯光下，包裹着的精致好看的别墅。她再次辜负了院长妈妈的期望。可能今夜她就要再一次返回小镇了。只是她有点不确定，她有没有把来时的路线给记得很清楚。
这两天她过得很梦幻，像是踩在云朵上，那么不真实，又像是一场很甜美的梦境。让她极度不安，总有一个声音时不时的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十分短暂的。
只有把属于她的衣服，紧紧的抓在手里，才能让她强烈不安的心，得到一丝缓解。
现在“她”又露出脑袋，在她耳边说着，看吧，我没有骗你。
没关系，不期待就不会失望的不是吗？
口是心非的家伙，你永远都那么虚伪。她耸耸肩再次消失不见了。
沐晨不敢置信的转身，他没想到她真的为了一件破衣服，而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个瘦不拉几的小姑娘，莫不是脑子也傻掉了??
回过神来的沐晨，还清晰的记得当时，他的心脏被无形的东西压迫的厉害。明明只是一件破衣服，她却可以为此放弃优越的生活。他到现在都无法明白，她那句：孤儿并不是单单两个字那么简单……
沐晨站直了身子牵着沐木的手，“走，阿妹，我们去二楼。”现在最要紧的是拿个冰袋，把沐木眼角的鸡蛋黄给消下去。要不然明天眼睛都睁不开了。
……
沐木以为这一时偶尔爆发的小插曲，谁知道她的噩梦来临了……
咖啡厅
“……夫人，抱歉路上堵车，我来晚了。”姗姗来迟的阿美，在沐夫人的邀请下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抬头看了一眼，神色自然眉眼含笑地看着她的沐夫人。
她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沐夫人发现了。
“才两天没见就这么生疏了。我记得我们可是认识了两年了。”
坐在沐夫人对面的阿美，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应该很愤怒吗？她还以为沐夫人找自己出来会劈头盖脸的大骂她一顿呢。
“怎么连一声姐，都不想叫了?”沐夫人瞄了一眼坐在她对面局促不安的阿美。动作优雅的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小口，又放回桌上。
“……”阿美沉默不语，因摸不清沐夫人的心思，她心底更加不安了起来。就怕沐夫人突然把手里的咖啡，泼在她脸上。害得她连凳子都不敢坐太多，就怕等下来不及逃走。
“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叫我姐呢，要不然为什么和如海纠缠不清。”见她沉默不语，沐夫人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不用紧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不是有句老话说得好吗，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面前这个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小女人，只不过是她漫长岁月里的一颗小石子，不值得她为此大动干戈。
阿美见沐夫人扭头打开放在身旁的黑色包包，像是在找某个东西。她以为会拿出一张支票，打发自己离开沐如海。
她在脑海里想着，怎么说才能让自己留点颜面，毕竟咖啡厅那么多人。邻桌的两个三十多岁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子，时不时向她投来不友善的眼神，搞得好像是她qiang了她老公一样。
“这应该是你男朋友，长得挺阳光的。”沐夫人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推倒阿美的面前。
“你想干嘛？”阿美拿起桌上的照片，低头看了一眼。神色划过一抹紧张，心更加忐忑不安起来。她的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并不显怀的肚子。
“终于说话了，我还以为你真不打算理我了。你……应该怀孕还不到两个月。”看到她的动作，沐夫人眼底划过一抹讽刺。
小孩?可笑这辈子沐如海不可能再有第二个！
真得很期待，当你知道真相时的表情！怎么办，她开始迫不及待了?
“好好养着吧！”这么一个性子软弱的女子，她再也提不出丝毫的兴趣，拿出一张红色的钱放在浅黄色长桌上，“这咖啡我请了。你赚些零花钱也实属不易，不过我也挺佩服你的，那么一张老脸，也能下得了口。”脸色煞白的阿美，避开别人投来探究、不屑、讥笑、厌恶的眼神，耳边沐夫人那从近到远“咯咯咯”高跟鞋声，像是踩在她心弦上。
她知道沐夫人可不像表面看着的那么简单，她绝对不是就此放过她的……
像是想到什么她眼底泛起恐惧，她永远忘不了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