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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信任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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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柸本是非常信任竺衣的,纵使她再耍小聪明,他都信她不会在这件事上动手脚,然而……

“你应当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他平日清冷的声线当下阴沉得如从喉间挤出,稍带沙哑,“竺衣,你方才的动作,击溃了我对你的信任!”

豆大的泪珠滚落眼眶,竺衣问他:“是吗?”她挣扎了下,左柸不放,她便抬起捏着蛊虫的那只手举到他面前,蓦地用力,蛊虫当即暴毙,暗黑的血沿着苍白的指尖蜿蜒而下。

顷刻间,男人凤眸迸发出骇人的冷冽。

被他的眼神震慑,竺衣恍惚开口:“你知道我和钰王说过什么,所以你根本就不信我。”

“左某当真想不到,你分明做了错事,却能感到这般委屈。”

竺衣眼泪止不住,她道:“对!对啊!我是抽了蛊线,这只蛊是死了!你就当是我手误,我重新育一只还不行吗?!”

她声音奇大,外面候着的人听了面面相觑。

屋里一旁站着的小丫鬟见此,上前去呈上手帕,竺衣将那死蛊抹在手帕上,动作粗鲁,“若我今日植了这蛊,钰王不可能放过我!你想同她厮守,可不可以顾虑一点我的感受,考虑一下我的生死?亭屿你的心当真是石头做的吗?”

她问得声嘶力竭,在左柸眼里像极了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攥着她的手因为胸腔间的怒火不自觉向上提了提,他挨得近了些,俯视着顾自委屈的人,从未有过的严肃和认真,“左某要说多少遍,对你毫无男女之情!我又何须顾虑你的感受?我说护你,你可听进去过?”

权且忍忍,竺衣告诉自己。她大口喘息,“你不用一遍遍提醒我的,单相思的感觉有多难受你体会不到,便不要觉得不痛……”

床上的宋西原再无法事不关己,她睁了眼,“既然情蛊已毁,便罢了,何须如此动气。”起身看了眼那执帕的丫鬟,她对文希道:“看这样子已无需你们打下手,你们都退下吧。”

文希立即领命带人出门。

出去时,文希朝竺衣使了眼色。而竺衣与左柸尚在僵持中,任谁都感觉的到滔天的怒意。

等那丫鬟走远了,竺衣泄下气来,方才的勇气用尽般,她努力平复了语气,“钰王的人走了。”她道。

左柸眸中冷意未减,“这有什么干系?”

竺衣心中胀痛,只觉难言的酸楚,任泪水静静淌落,“亭屿,我从一开始便想着如你所愿,为宋姐姐植蛊。可信任是相互的,你偏偏要这样试探我,我只能将计就计随你做戏,不然还能怎么做?莫非你真要我把假蛊植进去?难道你不心疼她么?”

“你扯什么假蛊?”左柸冷笑,语气中已经有了丝厌恶。

“若你给我的是血心蛊,我一定植进去,事后再编谎言,当着钰王耳目的面告诉你蛊的药性突然尽失,没有成功,如此你再发火我也认了。可是呢,你用只假蛊替代,我唯有当面搞砸。”竺衣失笑,笑得惨淡,“这只蛊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弄来的,它长得几乎与血心蛊无异。可我是个育蛊人,难道自己育的蛊我还分辨不出来么?我开罐看那一眼就发现了。”

她语气轻缓不少,左柸慢慢松开抓着她的手,“此话怎讲?你是说我不信你在先,给你假蛊?”

点了点头,她的眼泪还在流,“难道是我徒手变真为假?”

看她哭得无声,左柸竟不知如何回她,更不知“假蛊”一说是什么意思。血心蛊由他亲自照看,他分明没有动过。

短暂的安静,竺衣身后的宋西原为自己拢了衣,出声道:“柸,是我,是我前些日子拖白萫姑娘养了只假蛊出来。”她声音如清流,缓缓自檀口溢出,却字字掀起波澜,“我尚未清楚自己的心意,又不想让你失望,才如此做的。”

竺衣动了动酸痛的晧腕,不由得去看宋西原。她着实不能理解后者的做法,左柸那样在意她……

“对不起,如果不是竺姑娘发现了,或许就不会让你们互相猜忌,从而误会对方。”宋西原走到一旁。

左柸长睫压着万般情绪,最后于喉间只道出一句:“若她没发现,这假蛊植进去对你可有害?”

竺衣委屈得嘴角微微颤动,纵然宋西原这样欺骗他,他还是最担心她的身体。

宋西原摇摇头,“无碍,这是白萫姑娘临时养的寻常蛊虫,并无毒害。”她看着左柸,又看看竺衣,愧疚地道:“对不住,害你们起了争执。我知道他的人在,方才便没有先解释这回事,如此令他以为血心蛊死了,我们各自太平些……”

左柸没有看她,还保持着面对竺衣的姿势,半晌,阖了凤眸又睁开,他道:“还是我逼迫了你,是我不该如此心急。”他的气息微拂在竺衣面颊,清隽气息时轻时重。

原来真正在意的人有悖于自己,都可以不被追究。

听着两人对话,竺衣一抹眼泪,轻笑道:“宋姐姐的命真好。”说完这话,也不看左柸,她绕过他跑了出去。

门口的路麦见她出来,欲要拦住她质问破坏主子大事,竺衣大吼一声“滚开”推了他跑开了。

人前站着的宋冬晨知道自己的姐姐没有成功植蛊,悄悄弯起了嘴角。

房中左柸回转了身,问宋西原:“真正的血心蛊在何处?”

“在你房中那个白萫姑娘拿来的蛊瓶里。”宋西原走上前,“我知道你现在生气,可是……”她没说下去,因为她为自己飘忽不定的心思羞愧。

“无碍,”左柸安慰她,声音渐渐恢复,咽下喉间的苦涩,“此事先告一段落,我们回去。”

“可竺姑娘她受了委屈。”

脑中不期然浮现竺衣流泪的画面,左柸轻蹙了眉,道:“我会诚恳向她道歉。”

宋西原颔首,“我也欠她一个道歉,改日再来请罪。”

“不必,是我误会了她,我来就好。”左柸说完这话就带她出门去。

不知真相的众人随着主子离开,竺衣一个人坐在廊下伤心,没有再见他们。

慕沉昜详细听了手下人的汇报,随后安心回了钰国。荆许尔在宫门迎他,慕沉昜看着自己的王妃,突然笑得春风得意,荆许尔心中登时慌乱不堪。

她的心神不宁在慕沉昜眼中值得戏谑一番,他笑问钰王妃可是求蛊被拒才心中难安,荆许尔面上含怒,招致他更嘲讽的奚落。

荆许尔已不知何为心寒,不死心地暗中定下计划,要前往千城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