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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8,同床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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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连星阁灯火通明,但大长老的院子里,只要到了他睡觉的点,绝对是一片漆黑,谁也不敢打扰。

今夜情况属实例外,不知怎的,大长老那楼的顶层竟然亮着灯。

他正拧紧了眉头坐在小桌旁,上面摆着一堆的瓶瓶罐罐。他拿起这个看看,又拿起那个看看,最后迷惑地问:“解酒当用哪瓶?”

被提问的正是他的影卫,小白,跟他有着同款沉重的表情:“公子,荆禾姑娘这反应……应该不是醉酒吧?”

沈堕一脸烦躁:“不是醉酒是什么?”

“可是,可是她又没喝,哪有闻一口就醉了的……”

闻一口就醉了,真是让他刚才给说对了。

正在昏睡的我尚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这么丢脸地倒下。我酒量确实不佳,平时在自家酒馆喝两口权当解闷,还都是兑了水的。

沈堕把瓶瓶罐罐挥开,站起来:“罢了,我用内力帮她解。”

“公子!万万不可!”小白着急地阻拦,“如今赏花会将至,您为了锁住内力忍了这么久,刚才动武已经险些破功,再用内力,倘若功亏一篑……”

沈堕思忖片刻:“也是,那你来给她解酒。”

严肃的小白瞬间傻眼又结巴:“我我我,我?”

冷眼一记飞刀看过去:“你不想?”

“不,不不是……公子,我怕,我怕冒犯姑娘……”

想用内力解酒,沈堕动动手指就行,可凭小白的本事,必须得亲密接触,至少是手掌贴后背的程度。

沈堕眉头又拧了起来:“那算了。退下吧。”

小白松了口气:“是。”

……

夜深了,我口干舌燥,脸蛋红热,睡得极不安稳。

好在有人及时送上水来,先用湿手帕给我润了润嘴唇,然后又试探着,慢慢地,喂给我一点水。

迷迷糊糊的,我以为这人是栗子,嘟囔着夸他:“栗子,你终于,懂事了……”

“栗子?”对方一愣,接着好像想到了什么,追问,“栗子是李耀义吗?”

我现在的姿势睡觉不太舒服,扭了扭身子,大脑根本没有理智,更别提什么反应了,本能地把脑袋往他怀里钻了钻,没有回答他。

“咔嚓”

阴晴不定的这位祖宗又把手里的杯子捏碎了,内力传音:“小白!”

小白闪现:“公子。”

“去查一查如意酒馆那个栗子的身份,尤其是本名叫什么,马上。”

“……”大晚上的查这玩意儿,“是。”

……

等我醒来的时候,一夜已经过去。

我在昏暗的房间里睁开眼,朝那散着淡淡光亮的窗户看去,才发现窗上挂着帘子,挡住了外面的光。

这里很陌生,而我的大脑很迟钝。

正想爬起来看看,手往旁边一摸,竟然摸到了一个人。

我吓得一激灵,当即利落地从床上翻到地上,平稳落地,扭头看向床上躺着的那位……

天呐……

我倒抽一口凉气。

那是大长老!

是大长老!

啊!

我竟然!

我昨天晚上!

我对他做了什么!

我手足无措,犹豫着,悄悄地上前。他衣衫不整,侧躺着,是朝着我的方向,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可他为什么睡觉都戴着面具?

等等,面具!

我摸了摸脸蛋,我的面罩已经不见了。

真是要命。

我昨天来之前应该易容了吧?有点想不起来了,都怪我这不争气的脑子,关键时候一片空白。

我果断决定跑路,走两步却被衣摆绊了一下。

低头看向自己,竟然只着里衣,松松垮垮,连衣带都没了……

我衣服呢!

我难道真的对他做了什么?

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着找衣服,终究是惊扰了大长老。

他醒了,看着我疯跑,语气淡淡地开口:“你在干嘛?”

我动作一顿,背对着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我,你,那个……额,今天,嗯……我先走了!”

说完也顾不得找衣服了,扒拉开窗边的帘子就往外跑。

“哎!”沈堕瞪大眼睛坐起来,估计也没想到我敢这么跑。

已经是大白天了,我只穿着里衣,面罩也没了,就算我轻功再好也没脸皮这样下山。所以我压根就没走远,而是站在大长老那楼的屋顶上,顶着太阳叉着腰,俯瞰连星阁。

没一会儿,大长老找上来了,手里拿着一件衣服。

我捂着身子,不肯面对他。其实我穿的是方便动作的夜行衣,就算只穿里衣也比寻常女子的裙装要严实得多,但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他把衣服丢给我:“换这个吧,你的衣服脏了。”

脏了!

我们昨天晚上有那么激烈吗!衣服都脏了!

他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又对我说:“姑娘夜潜连星阁,就为了本座的酒,本座自然不能不给面子,已经让人盛了一坛,就放在西侧门口,姑娘走时记得拿。”

我把那衣裳穿上,没有衣带,还是松松垮垮。我仍背对着他,压低着声音,语气冰冷:“你要放我走?”

“不然呢?你想留下也可以。”

“你不怕我再回来杀你?”

“杀我……倘若你真心想动手,昨夜本座就已经死在你刀下了。虽然我们打得难分伯仲,但本座知道,你并未用全力。”

哼,知道的还不少。

我微微抬起下巴,如果他能看到我的眼睛,一定能感受到我的傲娇:“少说好话,你不也没用全力么。”

他低声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我恍然觉得这笑声有些熟悉。

他问道:“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姑娘可否赏光直言,来我连星阁所为何事?总不能真的是为了偷我的书童吧?”

我理直气壮:“与你何干?管的真宽。”

说着,我就要走人了。

他叫住我:“敢问姑娘芳名?”

问我名字做什么。

难不成他被我的变态所打动,对我感兴趣了?我承认,我这几趟来的确实很变态。

但是我都已经决定不喜欢他了,才不要告诉他我的名字呢。

理都不理他,还是要走。

他见状,微微眯起眼睛决定放大招,光天化日之下在那喊:“昨夜你当着我的面主动脱了衣服,抱着我不撒手,还非要给我脱,口口声声说是来采我……”

!!!

我惊到无法思考太多,转身冲上去,下一秒已经近身捂住了他的嘴:“胡说!找死啊你?是你卑鄙给我下药先!”

我们离得这么近,阳光下,他的眼睛很漂亮,含着一抹笑意,他说:“我何时给你下药,你那是自己醉了。”

“醉,醉了?”我愣愣地松开手。

“美人香确实后劲十足,但闻了一会儿就醉成那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原来姑娘如此不会喝酒……”他垂眼看着我,轻声说,“还真有几分可爱。”

臭流氓!

我掏出短刀又要揍他。

他本来轻松一闪,但忽然间笑意一顿,冷声说:“有人来了。”擒住我的手腕,搂住我的腰,不容我拒绝地把我带离了屋顶,重回了他的无名之楼。

进了屋里,他站在窗口,悄悄撩起窗边的帘子向下看。

我问:“是谁啊?你堂堂魔教大长老,也会有害怕之人?”

他回头看我一眼:“谁说我怕他?”

“那你躲什么。”

他继续盯着楼下:“还不到他死的时候,我不能出手。”

我冷笑,悠闲地走近,不管他有什么计划,大大咧咧把帘子一撩,才看见楼下那位竟然是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子。

“哟,是美人呀,怪不得大长老心慈手软,不忍动手。”

他闻言却笑了,我从不知他是个这么爱笑的人。问我:“姑娘莫不是吃醋了?放心,你我二人已经同床共枕,姑娘在我心里,与他人自是不同。”

我作势要打他:“谁吃你的醋!自作多情。”

他毫不畏惧,偏迎着我的拳头往前凑过来,直直地盯着我:“姑娘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我一听就怂了,转过身去:“我还看你眼熟呢!”

“哦?那姑娘眼里,我是像谁?”

“像你的书童!”

他沉默了,这次轮到他转过身子去,语气别扭:“区区书童,怎么会像本座。”

话正聊着呢,楼下那女子跟他的人起了争执,似乎是那女子想进来找他,但他的属下不让。

我下意识把她归为大长老乱搞的对象之一,阴阳怪气地说:“大长老还不下去迎接你的红颜知己?等会这大太阳起来,别给美人晒坏了身子。”

他很迷惑:“她为何是我红颜知己?”

我搬出沈朵朵对他的评价:“难道不是吗?大长老美名在外,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就带回家一个。无人不知晓,我也是略有耳闻呢。”

他明显怔住,接着眼中闪过一丝懊恼,我只顾着看楼下光景,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若这些话是从本座书童那里听来的……大可不必当真,他那人……喜欢开玩笑。”

“开玩笑?”我回头看他,“区区书童,敢开大长老的玩笑?”

何况哪个正常人会没事儿拿自己名声开这种玩笑呢。

我压根忘了大长老和沈朵朵都不是正常人。

他很无奈:“本座行得端正,从未做那放浪之事,不信的话,姑娘大可以去问问,本座在外的名声究竟如何。”

“哼,就你这种臭名昭著的,也好意思提名声?前两日才刚砸了一间铺子,欺负得那柔弱掌柜眼泪直掉……连村里和镇上都传开了,谁不知道你是个前所未有的混账东西。回头等激起民愤,小心走夜路被乱棍打死!”

他一挑眉头,对我的直接辱骂和威胁并不在意:“柔弱掌柜?”

“怎么!”我瞪他,“敢做不敢承认啊!”

他摇摇头解释:“本座砸那间铺子另有原因。”

我才不信他这一套,讥讽他:“那劳烦你现编一个原因给我听听。”

他不疾不徐地说:“每年连星阁赏花会,阁主都会去找商户谈合作,但近几年连星阁口碑日益下滑,下个月的赏花会,附近那么多铺子,竟然一个合作也谈不来。于是阁主便跟阁主夫人商量,想着,不如强行去讨些赞助,凑点颜面……你猜,如意酒馆那么受连星阁弟子欢迎,静荷姑娘会不会成为第一个被开刀的人?”

我听完愣住了。

确实没想到会有这么一茬。

不过……

“被开刀也好过被你给砸了吧?你砸铺子,人家损失岂不是更大!”

“姑娘有所不知,”他斜倚在窗口,目光望着楼下,颇有耐心地跟我聊,“赏花会上危机重重,若是不怕死的江湖人来也就罢了,普通人来这里,恐怕生不如死。本座也是一时好心才多管闲事。总之有了这一出,就算阁主千万理由,也绝不敢再找她。”

“生不如死……有这么严重么。”我嘟囔着。

“当然有,所以,”他突然看向我,“姑娘以后也不要来了。”

我挺起腰板:“我爱来就来,想去就去,你凭什么管我!”

“哐啷啷——”

楼下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分明是那美人砸了他什么东西。

大长老脸色一变,很是不悦:“姑娘先走吧,本座有事,不送。”

又赶人。

他刚才别把我带下来,我早就走了!

懒得跟他多费工夫,一夜未归,栗子找不着我也该着急了,赶紧先回去再说。

他在身后喊我:“记得拿酒!”

“哼!——”

我丢下一声气冲冲的冷哼,慌慌张张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