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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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黄色的唐菖蒲今儿大受欢迎,这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以往这花只是百姓们插瓶时候的配花,今儿却成为了主花大卖特卖。
汴京城里文脉兴盛,此地逗留的书生就不少,再加上京城里随便一块砖头掉下来都能砸个官,官员那就更数不胜数了。
此外还有做生意的人家,谁不想讨个节节高升的好意头呢?
因此那本来想买花的,本来不想买花的,纷纷都掏钱买一枝唐菖蒲回去插瓶。
再说了这唐菖蒲也不贵啊,只不过要二十文钱就能买一枝,比起同样代表吉祥意头的财神像、玉葫芦比起来可谓是物美价廉。
每个人都花了二十文钱,许多人花起来却了不得,所谓薄利多销,绿儿那里收钱一天就卖了五十两银子的唐菖蒲。
市面上其他花商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过了两天裴娘子就来寻莺莺:“莺莺,你可知道那些花商如今在满汴京收购唐菖蒲?”
她一脸愤愤不平,唐菖蒲本就默默无闻,若不是莺莺发掘出来其中的美好含义谁愿意买这种花?
谁知这些花商居然跟风满城收购唐菖蒲,不给莺莺一点活路。
莺莺不急不躁,先给她端一杯茶:“你先喝茶。”
“哎呀莺莺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喝茶!”裴娘子急了。
“我知道,不就是他们收购唐菖蒲么?”莺莺抿嘴笑,“可是他们收购到了吗?”
“他们,他们……”裴娘子仔细回忆起来,她忽得瞪大眼睛,“他们没收购到,没听说过谁收购到了。”要不这消息也不会嚷嚷得到处都是,连她都听说了。
莺莺便道:“我早就青娘子提前给那些花农下了订单,收集到的唐菖蒲还有待收割的唐菖蒲都只能供给我花满蹊。”
唐菖蒲不是什么名贵花卉,因而花农们并不会特意种植,市面上出售的唐菖蒲都是花贩子从各乡各村收购来的,乡民们接了订单就会去漫山遍野采摘这些花木,赚取些辛苦钱。
而花贩子拿了唐菖蒲却不并好卖,只能当作配花搭配着出售。
因此当青娘子提出能够与他们签订契约购买他们接下来一个月的唐菖蒲时,花贩子毫不犹豫就点头了:这样没人要的配花如今能有人兜底,那傻子才不干呢!
就这样莺莺拿到了汴京城里一个月的唐菖蒲全部供应量,当然她没忘记裴娘子,给她店铺也匀出来了两车的量。
裴娘子便是感谢莺莺便是叹服,一点都没有嫌弃花少的意思。
须知当满城都追捧一种花卉时,你店里有这种花便能极大满足熟客的优越感,能叫他们对你店铺更加死心塌地。
至于数量少,笑话,裴娘子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莺莺那样在人人都不喜一种花时候便大包大揽签下契书买下所有的唐菖蒲,因此便不会眼红莺莺今日的收益。做生意嘛,有赔有赚,她没有赔钱的心理准备便眼红别人赚钱岂不是有病?
裴娘子再三感谢莺莺之后又想起个新的问题:“若是一个月后呢?”
莺莺抿嘴笑:“汴京城里的人你我都知道,最是喜新厌旧,哪里会追捧这种花超过一个月?”
到时候人们还是会喜欢唐菖蒲,可是那种程度就如今天喜欢石榴花一样,看见了买一点,不看见也不会刻意追捧,那时候就算莺莺不再垄断唐菖蒲花又有什么关系呢?
裴娘子也想通了这一点:“对啊,就是我自己,再喜欢一个冠梳样子都不会短期内连着戴两天。”
一个月后若是还想有商人大包大揽买下所有的唐菖蒲,估计就要面临砸在手里的风险了。
裴娘子佩服起了莺莺:“我爹老说你厉害叫我多向你学学,可这哪里是能学得的?”
她也不急躁,想起另一出:“若是青娘子被人收买呢?”
市面上的花商们稍微一打听便能知道青娘子买断了汴京城所有的唐菖蒲,若是他们收买青娘子来获取菖蒲呢?
花满蹊与青娘子并不是主仆关系而是契约关系,这时候若青娘子是个心术不正的便很容易被人收买,这样莺莺费尽心思岂不是再为旁人做嫁衣裳?
莺莺摇头,很是笃定:“以青娘子的为人不会做出那等事。”
原先她与青娘子做买卖就觉得她麻利干净,如今她住在花满蹊后院莺莺才更多了解到她:青娘子这人乐于助人又生性刚毅,不是那等唯利是图之人。
这一个月花满蹊做出了唐菖蒲花盒、扎出了唐菖蒲花束、还有唐菖蒲的插瓶,打出了“节节高升”的旗号。
许多官员给上峰送礼时都特意来买花满蹊的高升花盒来装,一来嘛是讨个好兆头,二来送其他礼物都容易拒绝,可这花盒不打眼,就是被人不慎看见也可以说送了个花满蹊的花盒。花盒居然卖得特别快。
当然花盒的价格就与普通的花枝不一样了,可以说比普通花枝翻了十倍都不止,可是官员们都有钱,自然是不在乎那个。
很快一个月就到了,花满蹊赚得盆满钵满,最后核账足足赚了六百两银子。
而市面上的商人们果然如莺莺猜想的一样蠢蠢欲动,开始购买起唐菖蒲来,甚至还有人因着买不到唐菖蒲打算自己开辟花田来种植。
可惜当他们买到唐菖蒲后汴京城里的百姓已经不大刮这阵风了,毕竟送上峰礼也不会月月送啊。
如今汴京城里的百姓又迷上了一样新的花卉——玫瑰。
花满蹊墙上挂着的花盘上也有玫瑰,上面写着:玫瑰象征着浓情蜜意。
“咦那不是徘徊花吗?”汴京城里都将玫瑰花称作徘徊,自然是认得的,可是浓情蜜意又是为何?
花满蹊的老板娘将徘徊绛红色的花苞举起:“瞧这花苞浓香四溢,绛红色胆大热烈,不是最浓情蜜意吗?”
这么瞧着似乎也是这个意思。百姓们点点头。
不过这也有些太大胆了些吧?除了那些柔情蜜意的小郎君小娘子谁会买这个?
猪剩嫂子可不管那个,她大咧咧站在门口:“你们这些个男人,你们婆娘含辛茹苦为你们打理家务生儿育女,连个几文钱的花束都舍不得买给她们吗?”
要是未成家的伙计说话便有些抹不开脸,可是猪剩嫂子这种成过婚的妇人自然是百无禁忌。
她年纪与那些百姓相仿,说的话也合他们的心意:“一朵徘徊才十文钱,你买回家婆娘却要高兴好几天呢,少唠叨几句,允许你多喝杯酒,这日子不就好过许多了吗?”
围着的街坊听听是这么个道理啊,再说当初与自己浑家成婚时也有几天甜蜜日子的。因而纷纷点头:“给我来一枝。”
你一枝我一枝将花满蹊店里的徘徊都买空了。
而且因着花满蹊靠近象棚、大小勾栏等地,那些引领汴京风潮的弄潮儿如今都喜欢遣自己家的侍从去花满蹊瞧瞧又流行什么。徘徊花象征着浓情蜜意的事情便被他们知道了。
要说市井百姓给自己婆娘买这个还有些不好意思,那些梨园子弟歌儿舞女便无所谓了,风月场中最多这种表露心声的事情。这徘徊便一下火了。
甚至还发生了一件事:一位戏子在唱戏时他的仰慕者买了一车徘徊花,每间隔一句便扔一朵徘徊花到戏台上去,一时名声大噪。
这下要是唱戏的时候没个仰慕者在下面投掷徘徊花你简直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角儿!
徘徊花自然替代了先前的唐菖蒲成为汴京城最受欢迎的花。
这时候花商们都恍然大悟,弃满仓库的菖蒲花不顾又一轰而上去买徘徊花。
可是徘徊花都没了!
花农和花贩子们的说法有些耳熟:“这些花早几个月都被人包下了。”
这不是一月前的原话吗?诸花商们扼腕叹息。看来又晚了一步,被花满蹊先下了手。
连着两次都只能看着花满蹊赚钱而自己只能望洋兴叹,花商们便多了个心眼,想着去花满蹊外墙上瞧瞧看看墙上的瓷盘到底画的哪些花。
于是花满蹊的门外便多了几个大腹便便的商人,磨磨蹭蹭站在那里打量外墙上那些瓷盘挂着什么花。
让他们意外的是花满蹊的老板也不赶他们,就大大方方由着他们看。
可这有什么用?他们看了半天,这墙上挂了大大小小几十个瓷盘,上面都画着花。
好容易带着笔将这些花都记下来了,花满蹊的小伙计掀开门帘,又把瓷盘换了一批下来。
一问,小伙计便道:“我家这瓷盘有上百成千呢,过一段时间腻了就换一批瞧瞧。”
花商们这回是真无奈了:难道一次性购买上百种花吗?他们能屯得起一种花,难道还能屯得起上百种花?
而且这种提前预订本就有赌博的性质,若是百姓不买账不喜欢这种花怎么办?那可要白白烂在仓库里了。说到底他们只看到莺莺赚钱却没看到莺莺运筹帷幄的能力和敢于承担血本无归的勇气。
花商们想来想去又想到一招:贿赂花贩子和花农。青娘子不愿意说,难道汴京城那么多花贩子们都不愿意说吗?
说到底青娘子要进货还是要与花贩子们约定好的,她又不能凭空变出花木来。
花贩子们一个个莫名其妙,一直以来都是他们讨好花商,求着花商采购自己家的花木,谁知现在花商们倒向他们好声好气赔笑拿瓜果茶点来讨好他们。
问清楚缘故后恍然大悟,当然有那些不厚道的便答应了花商们的请求。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花商们美滋滋,只等着到时候赶在花满蹊前面占便宜呢。
谁知花满蹊居然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在花农跟前预定过什么花,都是正常买卖。
这下花商们懵了:这花满蹊是怎么回事?难道又不打算铺开花束寓意这块生意了?
谁知这时候市面上又传来一个消息:花满蹊如今开始做定制生意了!
这定制生意是与花束寓意有关。譬如这日有位小郎君来问,莺莺便帮他出主意:“南红花代表喜相逢,胭脂花的花语是我不敢,再加上徘徊做主花,代表浓烈的心意,如此一来正好做个花束。”
原来这位小郎君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却不敢表露心意,想着借花传情呢。
莺莺笑:“除了花束还可以订制花盒花笺花雕,都可以隐晦表达自己的心意,如今我们店铺正好有一整套的折扣,算下来比单买划算。”
小郎君不缺钱,当即大手一挥:“买!”
花商们在旁边悄悄看完后沉默了,这种他们怎么做?原来花满蹊能将任何花都组合在一起,这样也就不会拘泥于单买哪种花,也叫他们这些花商无法走捷径。
于是花商们悻悻然只好放弃跟风。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花满蹊的这些定制服务看上去花里胡哨,却是成套的。
这也是裴娘子偶然发现的,她提醒莺莺:“你这样看上去能吸引许多人来买,可是每个人需求不同,每个主顾来都要店家一点点问清楚需求,这样下来才能接待几个人?”
莺莺笑:“才不是呢,我家店里有几个套路的。”
她给裴娘子慢慢讲解:
譬如“不敢表露心意”便是南红花、胭脂花、徘徊花;而“愿永结同心”便是大丽花、合欢、扶桑花;“永不相见”便是芍药、彼岸花、香豌豆花。
说到底人和人之间情感不外乎是:不敢说,爱,爱散了三种,复杂些的再加上“感激”、“道歉”、“恭喜发财”、“前程似锦”几种特殊些的场景。
花满蹊店铺里只要事先备好这几套,随后根据不同客人使出这些套路便是,反正提前都已经备好,流水线一样,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精力。
就算偶然有客人有特殊需求也不过是添加个两三样的区别,而这种特殊需求是要加钱的!
于是一样的生意因着添加了“花语”之后骤然变得更好,时下人们都含蓄,这就导致他们更愿意以花传意。
不过两三月的功夫花满蹊便赚到了三千两银子。莺莺拿到银子第一件事当然是还到市易务。
市易务的官员都惊讶了:“萧夫人还钱这么快?”
莺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当然要糊弄他两句:“实在是市易务的利息太高了,是以我家老爷一有俸禄或是我家田庄铺子一有进项我就来还一笔。”
官员一想,萧照是宗室,当然有许多来钱的路子,便也不再狐疑。
于是再见到萧照时候要调侃他两句:“没想到萧大人这般英武的人居然也惧内。”
萧照问清楚之后也跟着苦笑,不过旁人当他苦笑妻子把控家里财权,他却是苦笑莺莺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
莺莺是这么说的:“你我虽然是夫妻可却是假扮的,我怎么能花你的钱呢。”分得清清楚楚毫不含糊。
就算她管着家里的账册,可是与她的私人账分得清清楚楚,丁是丁卯是卯,还会固定半月给萧照过目一回。
这样的人自然是人品贵重,可是叫萧照有些无奈:他是真的想要莺莺花用他的银钱。
官员们却不知道这些内幕,只不住对萧照称赞莺莺:“萧夫人当真是兰心蕙质。”
“是啊,如今满城都在说哪种花是什么意思,这倒叫写诗的人一顿好忙!”
“对,听说好几个诗社因此诗兴大发,结社的时候都写词填诗呢。”
“萧夫人当真是聪慧。堪称世间奇女子!”
萧照不喜欢听旁人称赞自己,可是听到他们夸赞莺莺,他毫不客气全盘收下,还在心里想:莺莺当然是又聪颖又伶俐。
等回到家后萧照就见莺莺正坐在窗前写写画画,遮阴的湘竹帘挂下来正好将外头遮住,日光从竹帘缝里漏出来撒在莺莺脸上,越发衬得她神情柔和。
萧照心里涌起说不出的情绪:他关于今后的想象里有妻子坐在竹帘前等他归家的场景,却没意识到在自己的想象里那个人理所当然是莺莺。
莺莺见他回来笑着问候了一句,便又低头焦灼而紧张得写写画画。
“在写什么?可要我帮你?”萧照问。
莺莺抬起头愁眉苦脸:“我实在是编不出来了。”
“编?要编什么?”萧照有些不解,莺莺在他心里聪慧诚实,哪里是要编造什么东西的人?
“当然是每种花的寓意啊!”莺莺将本子一推,格外烦躁。
?
萧照一愣,外面都说莺莺聪慧,每种花什么寓意能说得振振有词,他还当莺莺是信手拈来,却原来这都是莺莺费劲脑汁编出来的?
想起自己适才在人前的自豪,萧照忽然说不出话来。
“胡编乱造就算了,我还得防着每种花编出来不重样,免得说漏了嘴。”莺莺叹了口气,摇摇头,“难啊,实在是难!”
萧照:……
这段时间也有件大事发生:那些杏黄兜兰已经结满了花苞!
莺莺这些天虽然忙于做生意可是却从未对兜兰疏于照顾,就算归家再晚她都要给这些花碰洒水雾,清晨醒来第一遭事也是去瞧这些花长得如何。
是以这天清晨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兜兰结花苞了!
这是那些长寿直接从大理挖来的花,至于带来的花籽的那部分还在生长呢,瞧着要挂花苞也要到年底了。
长寿他们几个听到莺莺欢呼围过来,不由得啧啧称奇:“没想到千里迢迢运来的花还能养得这么好。”
他们一开始就是担心挖来的花苗长不活才又带了花籽,没想到这花苗也被自家夫人给种活了。
莺莺记得巫医说这花是做药引子,因而转身就问他们:“药方呢,现在就配好药方。”
药方是早就配好了的,不过为了稳妥期间莺莺又请飘石跑了一趟再配了一副回来。
第二天杏黄兜兰便开花了,这种兰花并不如寻常兰花一样强健硕大,反而很娇嫩,在枝头怯生生的,杏黄色的颜色看着也格外讨喜。
太医院两位一直给萧照把脉的太医也被她请到了家里,医正洗手后便用银剪子小心翼翼剪下了杏黄兜兰,按照巫医提供的法子炮制药材。
而后便放入了药方中去。
莺莺早就备好了煎药的小泥炉和,就连熬药的水都是赫赫有名的梦泉山泉水。
医正看得愣了一愣,半天才说:“萧夫人也太仔细了些,这梦泉山泉水拿来煎药岂不是泼费了?还不如给老夫煮茶。”梦泉山的泉水要特意去山间打水,一来一去耗费一天,只有那些格外讲究的豪门人家才这么用。
莺莺不因他的调侃而生气:“您把我想得也太吝啬了些,难道我能不给您特意留?我早就吩咐人送了两桶到您府上了,还有两封上等的云雾茶,只怕您回家便能看到。”
乐得医正嘴都合不拢,他老人家就喜欢品茶喝茶,莺莺的这份礼算是送到他心上了,当即不走了:“我看着熬完药再走。”
至于另一位太医莺莺也有礼送:“听说您喜好金石,我家有一对石崇留下来的杯子已经给您包好了。”
两位太医当即都是喜滋滋,索性一个熬药,一个在旁边打起了扇子。
看得飘石激流几个目瞪口呆,太医院的院正和太医居然在给他们家大人亲自熬药!就是宫里的官家皇后也只怕没这个待遇!
更不用提萧照,他坐在轮椅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些年自然少不了有人讨好他,可是当他生病后那些人都销声匿迹了,听到的是嫌弃,是厌憎,还有冷落。
可只有莺莺,从刚嫁进来就忙前忙后,一直鼓励他、支持他、陪伴他。
就说今天吧,她一会准备叫人准备剪花的银剪子,一会给太医们备贺礼,就连熬药的炭火她都买的是上好的银丝炭,生怕有个什么不慎。
每个环节都备得齐齐当当,这份恩情要怎么还呢?
莺莺不知道萧照在想什么,她照料好外面后便下了厨。
今日有两位太医在自然是要留饭的,莺莺便想亲自做顿饭来感谢他们。
上好的青梗米煮好后过凉开水一遍,便是如今流行的当街水饭。坛子里的姜豉捞出来与香芹豆干同炒,鸡肉下锅煮,捞出后剥下鸡皮与茱萸辣油、花椒油、红腐乳凉拌一个麻腐鸡皮。剩下的鸡肉剁块陪一碟子生姜南姜泥香蒜做的蘸料。
再将外面买的羊头切一碟子羊头肉、厨房坛子里捞一碟姜辣萝卜、切一块干腊肉炖煮、最后从酒楼里叫来的拿手的香辣鹿肉、黄焖鳝鱼、兔丁白笋这些菜也到了。
便一起端上桌,再配上上好的惠泉酒,便请两位太医上桌。
这时候药也熬好了,莺莺小心用布帕端着手柄放在阴凉处稍晾。
两位太医倒不见外毫不客气坐在椅子上便吃,原本当是一次便饭,可吃起来却觉每样菜都搭配得当,清爽怡人,热别是米饭居然还过了一次水冲刷掉上面的粉末,吃起来清爽分明不伤人胃口。
等吃完饭他们便看着萧照将药汁喝下去,之后吩咐萧照:“这药要一天喝三顿,每次饭后喝,须得喝一月。”
萧照忙行礼谢过太医们,太医们笑呵呵拍他肩膀:“我们不过是奉旨办事,萧大人是要谢谢萧夫人呢!”
萧照自然知道。他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皇亲贵胄,说到底给他诊脉也只是一桩差事,若不是莺莺主动与太医们交好他们自然也不会这么上心。
说到底他欠莺莺的又何止这一桩呢?
他点点头:“那是自然。”
等太医们走后萧照便按照太医的嘱咐按时吃起了汤药,只不过他虽然也是暗时吃药,可是心里总是有些不大相信。
什么南疆秘术,什么兜兰做药引子,说起来玄之又玄,说不定也与往常一样没用。
若是从前萧照自己肯定拒绝再吃这些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希望交织早就将他最后一丝耐心都消磨掉了。
可是如今有莺莺,他便是为了莺莺也要强撑着将这些药吃下去,不然怎么对得起莺莺一番苦心?
至于能不能起来萧照已经不大抱有希望了,腿伤固然严重,可他在莺莺的鼓励下已经真正“站”起来了,心里豪情万丈,那腿上一点伤自然也不会妨碍他。换句话说,萧照已经接受了一辈子都这样下去,他仍旧有信心能做出一番功业。
可是这样喝了五天药,有一天早晨,萧照忽然觉得腿疼。
他没当回事。
原本他受伤之后就时常会感觉到自己腿疼,可是请太医诊断之后都为难地告诉他:这是因为他的身体还不习惯无法指挥大腿,便总自己想象出腿疼。
于是萧照还当今儿与之前一样。只不过他仍旧本能一低头。
这才看见自己腿上硌着个算盘,萧照好笑,将那算盘拿开,原来是昨天夜里莺莺算账太过入神,不小心将算盘落在了床上。
萧照将算盘小心拿开后忽然愣了一愣:也就是说自己腿疼是被算盘膈的?并不是凭空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