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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守夜人vs执事司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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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君,数朵随时凋零的野花值得伐去百年成材、风马不及的茂林大树去让位吗?”

“冠冕堂皇的豪言可挡不住夜深人静后追忆往事的悔意。”

德莱尼普轻笑着,伸手随意整理着被风吹乱、交错胸前的聖带,那如海深蓝的眼底深处是难察的不屑、轻蔑的嘲弄。华夏人那套蛊惑民/心的豪言壮语他又岂是第一次听闻。

若东方那群人真的万众一心、牢不可破,那里又怎么会诞生出辉煌教廷的狂信徒。那些只是听闻过主之伟岸的人,对于伟大主的狂热甚至超越了他们这些还未出生便在主的光辉护佑下长大的人。

那群人对于西方的痴迷狂热是连他们这群引导者也不能理解的疯狂。

那条东方巨龙确实神秘强大,值得敬畏,但却无需害怕。

“华夏子民,人人平等!”

“翻阅历史五千年。”

“无数先辈前仆后继、抛洒热血,只为后人好好活着,替他们去开拓美好新世界。”

“纵然华夏不是完美的理想国。”

“但自成为华夏守夜人的那刻起,拥有超凡力量的我们承继先民热血,誓护炎黄子孙不为诡异妖邪所伤,不被外寇敌虏欺侮!”

“我华夏儿女千千万,一人一物不可弃!”

“冠冕堂皇也好,道貌岸然也罢。”

“教廷有所取舍,我理解!”

“但今日我等若只是静坐在此,等着两个孩子绝望死去。”

“待他日午夜梦回,又怎么对得起这颗依然苟活跳动的心。”

“德莱尼普先生,对不起了!”

“今日事后,无论教廷是何处罚,我秦远东一人接下!”

银白电弧包裹周身,秦远东沉声。

“人人平等?”

“呵呵,不过既然秦君要战。”

“恶客临门,不若关门打狗!”

“主的威仪不容有失!”

“今日!”

“都灵顿你们寸步不得入!”

祭披随强风激荡,如绿色战旗升空!

年轻的神父身后,沉默的教徒闻声列阵,黑色的尖靴下光芒流转,冰冷的圣剑整齐出鞘,眼神肃杀无情。

德莱尼普手上金芒乍现,腾空而起,散发着圣洁刺目的光芒,如身着白色战袍!

“得罪了!”

“安夏,照顾好伍夕,其他人准备!”

“注意分寸!尽量不要杀死或重残对手!”

雷光闪烁,秦远东瞬息闪身,身后五道人影无声跟随!

“华夏巡夜司,风组四队守夜人组长秦远东携队友请战教廷!”

“辉煌教廷都灵顿教区,一等执事司铎德莱尼普·莫雷斯领教徒接战!”

风起云涌,暗红夜空之下,电弧雷光交织碰撞!

光头大喝一声,拳起拳落,教徒布下大阵凝聚起的阵法光罩剧震动荡,边缘区域的黑衫教徒无声咽血。

瘦子借阴影潜地,突刺黑衫,教徒拔剑喋血。

沙土飞扬,老道结印成法,土龙纵横,沙暴龙卷连天漫地!

刀光剑影间,一风衣负剑者,背后三尺青锋悄然离鞘,犹如苍龙长吟出深渊,霎时间万剑齐发,虚实纵横!

亦有一人身着风衣,如诡魅般沿战场边缘闪烁移动。厚重的帽兜于激烈的交战余波中破碎,三千青丝如瀑随风飘扬,她在低吟着晦涩的奇言。地面亮起明黄的丝状光芒,下一刻,勾连围困的法阵转动,浓雾随之出现,沉默坚持的教徒们被厚重的雾气吞没!

“该死!”

德莱尼普衣衫褴褛,口中鲜血淋漓,在秦远东层出不穷的攻势里苦苦坚持。满天雷弧轰炸中,中心围裹的那点圣光渐渐缩小,暗淡。

双方实力的差距慢慢显露,教廷的溃败已成定局!

地上的教徒一个个在沉默中挣扎倒下,天上的德莱尼普也近乎油尽灯枯。但他那份对于主的信念,和骨子里对于东方人的那种高傲的不屑支撑着他那强弩之末的身体。

他不能狼狈的输在一个华夏人的手里,他是高贵的一等执事司铎,就算是死,也绝不能输,更不能在教区门前丢了教廷的脸面!

辉煌教廷不可辱!

“圣解!”

深蓝的眼瞳里泛起疯狂的涟漪,苍白的火焰自五脏六腑蜂涌而出,熊熊燃烧!

痛!无法言喻的痛!

就算是燃烧生命乃至灵魂,我也要狠狠踩碎这低贱的华夏虫子!

让他坠落在那黑暗的地狱无底坑里,被不死的虫啃食,被不灭的火焚烧!无时无刻、昼夜不停感受极致绝望的痛苦!

白色的火焰升腾间,坠落夜空的神父恍惚间似乎透过火光见到了那个梦寐以求的、全知全能的伟岸身影。

伟大的主啊,我终是回归你的怀抱中。

“够了!”

苍老干涩的声音无奈响起。

似乎海浪潮涨吞没沙滩,抚平坎坷起伏的圣洁亲和微光洗涤去人世沧桑。

混战的人们不自觉的放下了武器,激荡迷茫的灵魂被如水温柔的圣光包裹。

光头傻笑着苍蝇搓手,瘦子收起了匕首,蹲在地上摇头晃脑。又慢慢起了身,拉起了身旁光头壮汉的手。一高一矮两个体型悬殊的选手,手拉着手原地尬舞,虽然远远看上去像是一个大人提溜着小朋友甩飞起着转圈。

大团大团的圣光在剧烈的咳嗽声中自都灵顿内飞出,微光温暖了一片暗红夜空。

悬浮半空的秦远东被厚重的圣光团吞没,一种深深的平和满足感似乎围困住不安的灵魂。但他那颗跳动的心脏又在突然间涌现出暖流,热血在脉络里激荡奔腾,恍惚间他如大梦初醒。

“嗯?”

“有点意思。”

“看来那里最近又出了不少好苗子。”

一道苍老的身影自都灵顿教区缓步踱来,浑浊的双眼微眯着,步履不乱。

德莱尼普缓缓睁开了深蓝的眼,感受着周遭安静的世界。

“是天堂吗?”

“我回归了主的怀抱?”

迷茫着,环视着四周,直到瞥见了天空之上某个熟悉的身影。那因为生命燃烧后还略带混乱的大脑思绪瞬间清醒。

“秦远东?!”

夜风吹过光洁溜溜的身体,虚弱的德莱尼普如坠冰窖,压榨着体内最后的圣力,薄薄的圣光勉强遮掩住身体。只是那残余的力量过于微弱,他身下的那部分实在没办法遮掩。

不过,还好他坠落在地上,只要躺平,身体的一小半自有厚重的大地遮掩。

尊严大过生命的某人看了看周遭或蹲或躺、渐渐醒来的众人,只能尴尬的躺在肮脏的地面上,任由湿漉的泥土沾染着平日里最重干净的身子,强忍着地面上那些坚硬的沙石磕抵着身体带来的不适。

若不是实在提不起力气,某人甚至可能再次来场“圣解”,起码有点力量体面的逃离此地。

胸膛里心脏依然跳动,身体里热血还在奔腾。秦远东摇摇晃晃自天空落下,咬着牙,瞥了眼某个缓步而来的白发老人,细碎的雷弧仔仔细细的扫荡着身体的每一处。

预料之中。

教廷的老东西还是出手了。

这些蛊惑人心的老东西最擅长的就是无声无息的种下种子,潜移默化的改变一个人的意识、一个人的灵魂信仰。

他们亲和伟岸的光辉下藏着不见血的钝刀。

不得不防!

朝着举止怪异的队友们走去,秦远东只觉得头疼。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王堂明和何小花这么互相亲近、相亲相爱。要是平时他可能会高兴这两个冤家心理上终于长大点,不再胡闹。

但现在吗?

秦远东心底一沉,目前这种情况他们肯定是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只能等任务完成后回去让上面处理,又或者让他们背后的宗门出手。

无奈一叹。

又看向平日里德高望重的张老道,此刻他正平静的闭眼盘膝而坐。毕竟这位是正经道门出身,心境修为自然不弱。

秦远东稍稍宽心,又看了看那蹲在地上,长发披散的绝美女子。此刻她正一手捂着嘴笑的渗人,一只手在地上胡乱的拨弄着,纤纤玉指上满是泥土。

摇摇头,白玫这丫头显然也是受了影响,不过应该是不大的,毕竟怎么也是个A级守夜人,那七境吟游诗人的精神抵抗力怎么也比那两个相拥,抱着原地转圈的傻子好。

再说了,她身后的势力最是精通此道。

又看向了那一手三尺青锋撑地,勉强站立、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孤冷少年剑客。他冲着秦远东一个轻轻点头,示意无事的,秦远东回以一笑。

这方家小子还是这么冷。

不过,方三思这小子天赋异禀,一个身怀赤子之心、全身心投剑道的天才剑客自己也确实不用担心。

至于安夏和伍夕,那两个小丫头现在应该已经安全回到了石亭吧。

一行八人,至少现在没有折损。

秦远东心里稍稍宽慰,而后又是前所未有的紧张收缩。

目前,最大的挑战是这老家伙啊。

凝神静气的看着那个不紧不慢踱步而来的佝偻老者,秦远东暗叹一句。

鲜红长衫,鲜红披肩,鲜红方形帽。除了一头白发,老者一身鲜红,胸前配挂着墨玉十字苦架。他的手上拄着根渡银权杖,顶上镶嵌着镂空的紫水晶,其中的圣水随着充当拐杖的权杖一起一落间缓缓晃动。

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却又似乎节奏分明的踩在秦远东那颗跳动的心脏上。

“华夏守夜人秦远东向您问好,尊敬的伦纳德冕下。”

秦远东躬着身子,谦卑的问候道。

“远道而来的后辈,何须多礼。”

流利的中文,清醒的吐字,和蔼可亲的亲切笑容。

都灵顿教区的正权主教,辉煌教廷枢机团七十二成员之一,伦纳德·莫雷斯终于慢步到来。

“伦纳德冕下,我的师傅,前任巡夜司风部守夜人副指挥使安卫东先生曾常常向我回忆起与您的同窗时光。”

“他说,那是段值得常常回忆的温暖自在时光,师长友善、同学情深。”

“小子今日得见,冕下果然如先生所说,是个待人和善、风度翩翩的亲厚智者。”

“哦,差点忘了临行前先生所托,先生年迈、不宜远行,托小子代他向冕下您问候一声。”

轻轻一拍脑袋,秦远东微微躬身,朝着伦纳德一个低头合掌,行个拜礼。又慢慢直起腰板,剑眉星目,不卑不亢的望向伦纳德。

“安卫东啊?”

“那是段久远的日子了啊。”

“害,老了老了,都快忘了当年同窗十载的那些老朋友了。”

“人啊,留不住岁月。更无法不去承认,青春,有一日是要这么自然的消失过去,连点回忆都要模糊忘却。”

伦纳德摇摇头,浑浊的眼睛里微微眯起,似乎尝试着努力回忆,感慨着时光荏苒、青春不再。

“冕下老当益壮,又要闹心费神于教区的管理。这偌大一个都灵顿在冕下的教引下如此井井有条、幸福安定可是让小子自愧弗如啊。”

秦远东看向了月光笼罩下静谧的都灵顿,似乎有感而发,充满敬意的回应道。

“可惜小子有失礼数,愧对先生教导。”

“竟然横冲直撞想要强行进入冕下治下,甚至蛮横的打伤了执事司铎德莱尼普先生和这些尽忠职守的无辜教徒。”

“还请冕下不徇私情,替安先生狠狠教育我这粗鲁无礼之徒。”

“无论冕下惩罚如何,小子都自愿领受。”

秦远东悔不当初的低声道,恭恭敬敬的低头站在老者身前,一副认识错误、愿打愿罚的谦顺模样。

“主教大人,他侵犯了主的威仪。”

“杀了他,唯有鲜血可以洗涤他的罪孽!”

躺在地上的德莱尼普沉声道,那层薄薄的圣光随着压抑怒火的话语微微颤动,光洁溜溜的身体若隐若现。德莱尼普狼狈的沉保持默,可心底的怒火与屈辱感就如乌云风暴笼罩下的海中的滔天巨浪,翻涌压抑。

“德莱尼普先生说的对,小子自知罪不可恕!”

“还请冕下降罪!”

秦远东似是苦涩应道。

“害。”

“今日之事,罪不在你啊。”

“是我这个老头子耳聋眼花、脚步慢缓,没有及时到来啊。”

“小秦你是远道而来的贵客,又是故人之后。此间之事到底是我教廷怠慢了你们啊。”

“问题在于我们而不在你们啊。”

伦纳德老眼浑浊,轻轻拍了拍秦远东肩膀,歉意的摇摇头。

秦远东刚要开口,又被老人打断。

“救人之事怎么能够耽搁啊。”

“浪费一分一秒都是对生命的亵渎啊。”

“伟大的主教导我们要敬畏生命的可贵,世界上所有善良的生命都是平等的啊。”

“执事司铎德莱尼普·莫雷斯,你是不是已经忘了主的教导了?”

伦纳德语气严肃,恨铁不成钢、痛心疾首的望向了躺在地上沉默的德莱尼普。

“回答我。”

“是,主教大人!”

德莱尼普压抑着心底疯狂屈辱的野兽,沉声回应。紧咬的嘴唇里甜腥气汩汩流出,那股对秦远东甚至是华夏的恨意从没如此暴虐疯狂。

他不明白发生的一切,但他无条件听从主教大人的命令指引。

“回去后自己去教堂圣殿静心祷告一年,所有涉事教徒扣除三月月俸。”

“小秦啊,你看这样的处罚如何?”

伦纳德微笑着。

“冕下,事情因我而起,怎么能处罚德莱尼普先生和无辜教徒。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冕下严厉处罚我这首恶!”

“不,小秦啊。罪不在你。”

“好了,你也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你救人心切。”

“有什么话,等你任务完成,救人成功咱们再聊吧。”

“好了,唤醒你的队友吧,都灵顿的大门随时为你们打开。”

“老头子相信你们不会做出出格之事,你们都是好孩子。”

“去吧去吧,老头子年纪大了,也撑不起奔波劳碌了,我就先回教堂了。有事解决不了,就来教堂找找老头子,在这都灵顿的一亩三分地上,老头子到底还是有点话语力的。”

伦纳德没给秦远东插嘴的机会,一边说着,一边拄着权杖慢慢踱步回去。

红月渐渐消隐下落,漫长的暗月夜即将结束......

“爷爷,就这么放他们过去?”

“你不懂,你还是太年轻了。”

“可他们在爷爷面前就如蝼蚁脆弱,随意拿捏碾死。”

“德莱尼普,你是莫雷斯家族的继承人,是都灵顿未来的正权主教。你的眼光不妨长远些。他们不能死在教廷的手上,至少明面上不能。”

“东方啊,那里太神秘了,古老又恐怖。”

遥望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方向,伦纳德那内蕴星河般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了晦涩的迷离与难察的恐惧。

“他们怎么说?”

“计划如约进行,一切准备就绪。”

德莱尼普微微一笑,低头回道,眼底里透着一丝嗜血的杀意。

“那就好,那就好啊。”

“是时候给我那老朋友一点惊喜了。”

“巡夜司,守夜人,华夏,安卫东。”

“嘿嘿。”

“你的得意门生,你唯一的孙女都在这里。”

“你是否还能如当年一样稳坐钓鱼台,坐怀不乱。”

伦纳德喃喃自语道,似乎又回应起那段埋藏的,寄人篱下的、处处碰壁又要伪装着藏起头破血流,假装平和亲近的求学时光。

“计划完成后,那群东瀛人你不能动。”

“为什么爷爷,不过一群自视甚高的黄皮矮猴子罢了。”

“难道不杀,留着他们去承受华夏的怒火?华夏的人没那么傻,他们不会相信单凭一群东瀛矮猴子就能杀了他们的精英小队。”

“还不如把那群自称巫的诡东西捅出去,至少这样我们能洗清嫌疑。”

德莱尼普不解的发问,现在的他对于那群东方黄/皮人没有任何的好感!

“不,孩子,你的目光还是太浅短了。”

“华夏这些年的发展越来越看不透。”

“而自从老教宗的突然失踪,新教皇上任又难以服众,枢机团的那群老家伙又各怀心思,导致教廷这数十年来一直维持着派系林立、人心不齐的混乱局面。”

“我怕。”

“害~”

“我们不得不团结所有可能的有生力量。”

“东瀛人自然也不能放过。”

“毕竟他们千年前也算是与华夏同出一源。”

“去吧,孩子。我知道你心有郁结。”

“红月落幕之前,一切的一切都该有个了断。”

“是,主教大人!”

......

月红如血,夜风呼啸。

古树丛山起伏,业蛾结茧自缚。

腹内血海翻涌,鹰尸随波飘荡。

鹰尸背脊,瞪大双眼、死不瞑目的许安川右眼悄悄流露出淡淡银白磷光,如梦似幻。

失去心脏的许安川那似有似无的意识在一片黑暗中徘徊。

一道稚嫩的声音自暗黑中传来。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