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公民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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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小王。”鄢一鸣打发了国守和飞鸟两人,正准备动身前往陈克金那边,王虎雄却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双脚如同铸铅一般地凝固在原地。鄢一鸣转过身,只见王虎雄一副尴尬的模样,整张脸都红彤彤的。“怎么了?”
“那个,鄢教授,我突然想起来了······”王虎雄抱歉的笑着,“那个,昨天晚上,那个小姐姐给我打过电话了······那是半夜的事情了,我迷迷糊糊的,只记得他好像问我们在哪里,唐主任有点担心我们,我们就告诉她了······”
“小姐姐?是那个叫光沐雨的女孩吗?你确定是她吗?”鄢一鸣皱起眉头,心中有些担忧。他恨自己昨晚是不是睡得太死了——在去拜访青铜神庙之前,鄢一鸣和王虎雄就入住了青铜镇饭店。鄢一鸣一直以为自己睡得很浅,要是有什么事情一定可以第一时间发觉——但是他错了。因此鄢一鸣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尴尬。另外,对于王虎雄擅自把行踪暴露的行为,鄢一鸣同样有话想说,尽管鄢一鸣并不知道在青铜镇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那种危机感。“小王,你确定对方一定是光沐雨吗?”
“我确定。”王虎雄坚定地点点头,“她的声音很特别,是那种很活泼很嘹亮的······我也不好形容这种······总而言之,我能确定就是她。”
鄢一鸣心想,虽然王虎雄能够这样笃定对方的身份,但是自己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如果对方是敌人的话,现在拨回电话已经意义不大了,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而这一切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国守和飞鸟的身份变得更加可疑。假如他们真的是来监视自己的,那么自己现在再作出反应已经太迟了。一旦自己对对方展露出明显的防卫动作,敌人很有可能会动用更为极端的措施。可是,国守自由的名字虽然并不响亮,却依然是能在互联网上查到的正儿八经的教授——这种身份真的会就这样被大材小用仅仅被派来监视自己吗?因此,鄢一鸣更愿意相信王虎雄的话——那么这样一来,相当于唐元清已经知晓自己这边暂时处于安全状态,他那边的行动也可以安心开展。虽然王虎雄忘记询问光沐雨他们的落脚处,但是有唐元清在,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而自己这边,唐元清也能随时随地联系到,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进行多余的联系。
不过呢,鄢一鸣还是数落了王虎雄一顿。王虎雄的确是太不小心了,在外面,无论是什么情况下,都应该保有该有的警惕心。现在,既然不需要去陈克金那里了,那么······鄢一鸣叹了一口气:“唉,小王啊,你去看看国守先生他们忙不忙,现在我们准备去青铜祭坛了。”看着王虎雄的背影,鄢一鸣咬着嘴唇。他不能确定国守他们到底是无关人员还是敌人的眼线。他不想和他们一起行动,但是又抹不开这个面子——毕竟都是国际上面的同行,不能否认在未来可能会有合作的机会。如果国守真的和这件事情无关,自己又放了人家的鸽子,果然还是太糟糕了!
青铜祭坛整体呈现出一个正方形的轮廓,围绕中央高耸的圆形祭台,泛着幽幽蓝光的墙壁让这幢建筑多了一丝神秘感。这里,就是由“大祭司”范喜管理的,“离神明最近的地方”。不过在这个时间,整个祭坛就像是一座沉睡的巨大的雕刻艺术。
“这种教堂不是传统的中国的种类。”飞鸟轻轻地说道,“它的规模虽然也不小,但是的确比不上西方的那些种类那样壮阔,也没有自身的特点,果然是新的宗教产生了吗?”
“比起把它称之为宗教,我认为他更有可能是一种邪教。”国守摇摇头。飞鸟在术语方面的发言虽然流畅了很多,但是仍然存在很多语法和发音方面的问题。“我想鄢教授也是这么想的吧?上面的神像没有那种神圣的感觉,反而让我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国守看着倒悬在屋檐上面青铜色的狰狞的,如同蝙蝠一样的生物形象,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或许我不应该把它称之为邪教,甚至想把它当作某种反社会的组织来看待。”
“这位先生的话我可不认同。”一个声音传来,鄢一鸣警惕地转过头,下意识把王虎雄挡在身后。王虎雄则是默默探出头,手已经伸进背包去摸自己携带的那根棒球棒了。然而两人最终还是暂时放下心来,因为来者竟然是冯苗音。国守眯起眼睛看了看冯苗音,飞鸟则是侧过身去撩了撩头发,看上去对于这个公然反对地男人抱以极大的敌意。
“我们可是非常正经的教会。”冯苗音似乎是故意提高了音调,这让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怪异,甚至有些可笑,就像是在刻意地嘲讽,“这位先生,我们教会并不欢迎只管皮毛就胡乱下结论的人。所以说,很遗憾,您的朋友刚才的话让我们不得不重新考虑您入会的事宜。”冯苗音又看了看王虎雄手上拿的手帕,“你们还是请回吧,大祭司今天并不在这里,明天可能也不会回来——当然,如果你们要坚持把手帕交给大祭司的话,我可以代收——但是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们,你们并不能入会。”
“入会?”国守似乎并没有把冯苗音的话放在心上,他现在完全被鄢一鸣入会的事情吸引住了,“鄢教授,您竟然想加入这种教会吗?”
鄢一鸣现在——说实话,他恨死了这两个日本人——但是他更担心的,是国守刚才那一声“鄢教授”很可能让冯苗音起疑心。不过,国守和飞鸟的话并没有错,就连鄢一鸣自己——哦不,是我们国家都认为青铜镇公民教本身就是有问题的。冯苗音本人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不会让“不清不白”的人随随便便加入公民教的——他们又不傻!好在目前没有任何一点可以证明冯苗音已经有所怀疑。从刚才开始,鄢一鸣一直在观察冯苗音的神情,非常确定他的不悦是出于国守和飞鸟对公民教的评价——但是,唯一奇怪的是,冯苗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青铜祭坛这里的?那块手帕鄢一鸣已经仔仔细细检查过,没有隐印什么文字,也没有裹挟什么药品,可以说没有任何问题。所以,鄢一鸣更疑惑的就是,冯苗音让自己把手帕交到大祭司手上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就是一种形式主义吗?而现在,冯苗音竟然坦言大祭司这两天都不会回来,自己可以代收这条手帕,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就好像是冯苗音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鄢一鸣完成这个任务一样——假设国守和飞鸟今天没有跟过来,会不会也是同样的结果呢?话说,明明自己是打算明天再来完成这个任务的,现在到达青铜祭坛完全就是临时起意,为什么会在这里恰好碰到冯苗音?就本身来说,在青铜祭坛碰到冯苗音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他本人就是公民教的成员,在青铜神庙和青铜祭坛之间行动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但是现在,这么多的巧合碰到了一起,还会有人把它们当成巧合吗?
“冯先生。”王虎雄抢到前面,一脸坚定地说道,“我和鄢老师只代表我们自己,这两位是从日本来的宗教学家,对于我们国家的文化的评价可能会有失偏颇。”王虎雄再说这番话的时候根本没有在看国守的脸色,但是鄢一鸣却明显感觉到国守的情绪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冯先生,请相信我和鄢老师,我们的确是真心实意想要加入公民教的,请给我们一次机会。”
这小子!鄢一鸣的心中不知道是应该敬佩还是应该捏一把汗。这么一来,自己和国守两人的关系可以说是彻底玩完了。但是,比起这些微不足道的问题,能够加入公民教,从内部进行探索其核心要义,显然是更重要的事情。国守的脸色已经很差了,但是冯苗音却似乎对王虎雄的这番话刮目相看。没错,王虎雄在这种事情上靠谱了许多。一来,他巧妙地偷换了概念,把“鄢教授”换成了“鄢老师”,给人一种名词上面的错觉,混乱了冯苗音可能产生的疑心;二来,如此强烈的愿景反而契合某些宗教的本质,他们需要的恐怕就是这种急需“救赎”的成员。
“原来如此。”冯苗音的态度虽然在预料之内,但是鄢一鸣知道,这一定不在情理之中,“看在你们如此虔诚的份上,我会给你们一次机会。”他转过身,“今天晚上八点恰好有一个迎新晚会,到时候我很期待你们能够参加——但是,”他顿了顿,用一种鄙夷的眼光看着两个日本人,“他们没有资格出现在晚会上。”
“鄢教授,”鄢一鸣听着身后国守的愤慨之语没有敢回头,“您可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学者!”听着两个日本人愤恨而沉重的脚步远去,鄢一鸣这才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