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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在上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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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在上

作者:马晓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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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庙

东华山,位于京城东郊,是一处风水宝地。传言大黎国开国皇帝便是在此发现一处宝藏,从而领着一干兄弟推翻前朝,建立大黎王朝。现如今关于东华山的故事早就无人谈及,反倒是东华山西面一座无名山头半山腰上的西普寺香火很圣。

大年初一,小贩们就全部出动,山脚下叫卖声此起彼伏,开了光的发饰不论真假,遍地都是,就连卖苹果的,开口便是:“开了光的苹果,吃一口平安一年……”

噗嗤,一辆马车内的小姑娘忍不住笑了起来,咯咯咯的声音传了出来。

车夫旁边的老嬷嬷眉头紧皱,慌张道:“我的小祖宗,许女官教导的是不是又忘记了,女孩子笑不露齿,不要这样发出声音。”

小姑娘不甚在意的吩咐道:“李嬷嬷快去帮我买个开光苹果,我待会要送给娘亲呢!”她的声音又软又甜,带着几分孩子气。

李嬷嬷无语,一看远处那卖水果的就是个骗子,可是既然小主人发话,她无从反驳,还不忘记奉承的说道:“姑娘时刻都惦记着……夫人,这份孝心可嘉。”

此话不晓得说给谁听,总之是必须说出来的。

小姑娘没吱声,她是当朝公主,出生时备受父皇冷落,后来却逆袭成为最受宠爱的大公主,世间冷暖见得多了,早就知道下人的话听三分便是,后宫里从来不缺阿谀奉承的势利小人。她最初的名字只有一个单字,叫做心。姓黎,全名黎心。可见是她母后起的。

后来父皇不知道怎么想明白了,又不愿意冷着她母后了,硬是给她的名字上加了个回,就成了黎回心。这点成算为了什么,连她这个小姑娘都看得出,可是她母后却不懂。可能是曾经太深爱,所以才无法忍受一点背叛。

黎回心对此嗤之以鼻,男人信得过,母猪能上树啊。她娘就是看不开……

小姑娘伸了个懒腰,将帘子半掀起来,沐浴着暖暖的阳光。她半靠在软垫子上,姿势怎么舒服怎么来,很没形象的仰躺着,手里拿着一本大黎国史记,看得有滋有味。

现在是庆丰十二年,也是她来到这个世上的第八年。

八岁了……在现代不过是无忧无虑上小学的年纪,可是在大黎,却都开始被议亲了。

不但如此,黎回心觉得自个特糟心,上有不省心的爹娘,明明彼此深爱却天天冷眼相对,恨不得字字戳心,让对方难过才肯罢休。下有刚死了娘的弟弟,一个劲的抱她大腿,还有个想要随时顶替她娘做皇后的表姐,这位表姐给爹做了小老婆,一边讨好她一边盼着她母后早死,当然,表面上是把她娘亲当成亲姑姑对待的。

宫里面的女人们,深究起来全都是七大姑八大姨的连着亲呢。

黎回心眨着一双笑眼,若是前世谁和她提及鬼怪轮回,她是说什么都不可能相信的。

可是现在一切都发生了,她从娘亲肚子里出来,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好在是胎传,随遇而安的小姑娘全当是两世为人。她想得开着呢!

“姑娘,凡事成双,奴婢买了两个苹果。”李嬷嬷把袋子递了进去。

黎回心嗯了一声,道:“给我毡帽。”

她摸了摸脸颊,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镜照了照。若说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什么?那便是她娘怀她的时候被人下药,导致她出生的时候有胎毒,眉心处有淡淡的痕迹,现如今虽然并不明显,却称得上脸上有瑕,姻缘艰难呀。

“姑娘轿子准备好了。”车外传来老嬷嬷的恭敬嗓音。

西普寺在半山腰,可以靠腿,也可以坐轿子,但是马车是肯定上不去的。黎回心今日穿了一身很简单的袄裙,亮粉色,上面披着白狐狸毛的斗篷,露出一张嫩白色的脸蛋靓丽可爱。若不是额吉墨色的痕迹在明亮的日光下显得刺眼,这该是个多么令人喜欢的小女孩呀。

李嬷嬷替主子惋惜,走上前帮衬着把毡帽的绳子系好,扶着公主殿下上了软轿。

大过年的就往外跑并非黎回心的本意。实在是她那不省心的母后以养身体的名义先是在东华山行宫住了三个月,然后本是要在年二十九回宫的……没想到父皇亲自去接,反倒是扑了空。母后约了西普寺大师做法式,要在寺庙上住满七天。

合着年二十四就离开行宫了,估摸着就是不想回宫过年。

黎回心对母后的决心挺佩服的,但是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吧。所以在经历了父皇暴怒,后宫人人自危一整夜后,她自告奋勇的来到西普寺,打算劝说娘亲回宫。

况且怕是西普寺的大师都不晓得这位一掷千金的贵妇人是当今皇后吧?

黎回心觉得母后太任性了,万一闹出人命怎么办?虽然母后不稀罕这皇后位置好久了,可是别人想要呀。这毕竟是养大八年的亲娘,黎回心舍不得娘亲去世……

大年初一的西菩寺人满为患,黎回心手持靖远侯府的腰牌递了进去,庙里立刻派了个小和尚单独陪她。靖远侯夫人白容容是娘亲的姑母,算是她的姑姥姥,她打着靖远侯府的身份来寺庙静香,总是比公主身份低调许多,并且无需太多依仗。

黎回心说明来意,小和尚立刻将她请到后院,指着一间禅房,道:“兰花居士在东厢房。”

黎回心撇撇嘴角,这都兰花居士了,她娘真是快出家的节奏呀。若真如此,岂不是欧阳家那位表姐就如愿了?那么她小时候的苦算是白吃了……

靖远侯是她娘嫡亲的姑父。而宫里头父皇的小老婆之一欧阳韵是姑父侄子欧阳岑的嫡长女!算得上是娘亲的侄女,她的表姐。这辈分乱的,总之说到底就是当年她娘亲当晚辈对待的小女孩爬了她爹的床……听起来就觉得恶心,亏她娘至今把欧阳家当亲戚。

黎回心看了看自个手中的腰牌,好吧,她也暂且当欧阳家亲戚,谁让她才八岁呢!可是她娘却是真和欧阳家走得近,反倒是疏远了能替她撑腰的父皇。

皇后白若兰身边的宫女见是公主殿下来了,自然不敢阻拦,请她入了禅房。

白若兰一身极其素净的白色衣裳,静坐在蒲团上。她睁开眼睛,墨色的眼底满是女儿明亮白皙的脸颊,不由得多了几分宠溺,说:“我的囡囡,怎么过来了。”

“大过年的,想念母后了。”黎回心很应景的撒娇着。

她整个人软绵绵的赖入白若兰怀里,说:“父皇前日去行宫接母后,没想到落了空,回去发脾气来的。”

白若兰皱起眉头,蹙眉道:“可是训斥囡囡了?”

黎回心小心打量母后,眼波流转,立刻故作为难的摇头,说:“怎么会呢,父皇没有。”她急忙回想小时候被叼奴欺负的场景,眼眶便湿润了起来,落在白若兰眼里,特别心疼。

“我当他起了怜悯之心,再不会像是从前那般对你……”白若兰有些埋怨的说,那个他自然是指的当今圣上黎孜念。

她和皇帝是青梅竹马,年少夫妻,初婚时候因为子嗣艰难,情分渐渐被磨没了。尤其是她生黎回心的时候,是两个人感情最凉薄的时期,都有些置气,造成了无法挽回的过往,她彻底死了心。

黎回心望着美貌如初的娘亲,甚是感慨。其实父皇现在对她挺好的,尤其是面对欧阳韵那个白莲花的时候,那心眼偏的杠杠的。可是黎回心心里虽然这么想着,表面却是要继续坑她爹了。

她总归要让娘意识到没了娘的女儿会很惨的。

“娘不在,女儿又算什么?二皇子的娘亲骆美人去世才两个月,他都病了三次了。现在还躺在炕上下不了床呢。我虽然比二弟大一些,可却是个脸上有残的女孩,未来指不定什么前程呢。”

“你胡说什么!”白若兰平淡无波的面容总算有了些人气。

黎回心默默擦了下眼角,却是不愿意多说了。

白若兰咬住下唇,无法继续看下经书。

她摸了摸女儿有些乱的发丝,道:“谁给你梳的头发,这般不精心。”

黎回心自然不想说这是方才在马车上睡过去弄的,继续卖惨道:“父皇接娘亲扑了空,这事儿哪里瞒得过太后娘娘的眼线?指桑骂槐的训了我和父皇一顿,女儿哪里敢继续在宫里全然无事儿似的呆着,一起床就慌乱的来寻母后,还顾得上梳头?照我说,娘下次你若想走,就带着女儿吧,没了娘亲女儿在宫里怎么活……”

白若兰看着软成团子似的女儿伤心落泪,一时间心头五味具杂。太后娘娘欧阳雪也曾当她是小儿女般对待过,可是时过境迁,现如今欧阳家自个的女孩长大了,送进宫里成了妃子。她这枚棋子,终归是要弃之。

她毕竟,不姓欧阳。

黎回心感受到母后的心软,立刻扑进她的怀里,哽咽道:“母后和父皇和好吧。父皇现在也挺苦的呢……”

“呵呵。”白若兰半闭着眼睛,摸了摸女儿的发丝,说:“我陪你回去便是,至于其他就无需多言了。”一不忠、百不恕,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为何母后始终无法原谅父皇?”黎回心上辈子身体不好,只要活着就觉得幸福,至于爱情……这种劳心费力的事情傻子才会去信吧,又不能当饭吃。

白若兰不再吱声,吩咐人准备回宫事宜。

黎回心轻轻叹了口气,想起近来父皇眼底浓浓的黑眼圈,不由得感慨。

既然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都说爱情是一场战争,难道偏要等到对方绝望死心,你才能意识到她对于你来说是多么重要吗!

幼稚。

☆、回宫

黎回心众望所归的迎接娘亲回了宫,先是给宫人领着去荣阳殿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果然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的训斥了白若兰,然后处罚她禁足常青宫两个月。这处罚对于白若兰来说不痛不痒,可是太后娘娘追加处罚,倒是把黎回心一起罚了。

白若兰听后有些不快。过年的时候朝廷命妇都会进宫参加太后和嫔妃主持的宴会。

她参加与否无所谓,可是回心才八岁,又因为脸上有瑕极少在外人面前露面。知情者道是拘禁他们娘俩,不明事理的定会拿心姐儿出生时候的胎毒做文章。毕竟当年因为胎毒,女儿的满月,洗三,就连周岁都不曾举办过。这是她一辈子的痛……

黎回心攥了攥母后的手,生怕她倔脾气犯了去怵太后娘娘霉头。如今欧阳家势大,欧阳韵又生了三皇子,黎回心不认为心机浅的母亲在一件自个确实有错的事情上,纠结过多是好事儿。太后娘娘敢禁足她,还不是因为这次确实是她娘犯小脾气了……

一般人家的儿媳妇,年三十要给祖宗守岁的时候敢玩失踪吗?

黎回心急忙应了,还甜甜的宽慰太后娘娘,道:“皇祖母切莫再生母后的气了,孙女祝皇祖母身体安康,万寿无疆。”

欧阳雪怔了片刻,淡淡的嗯了一声。

白若兰扶不起来,和她姑姑白容容一般小家子气,这长公主却是个懂事儿的。

好在是她嫡亲的孙女,欧阳雪给一巴掌后,又赏了些甜枣。

黎回心开心的全部接收,于她来说,名声算什么呀,都不如真金白银来得实惠。

母女俩回到常青宫,白若兰完全没有去和皇帝请安的自觉,倒是黎孜念自个主动过来了。他约莫二十八岁,依然身姿高大挺拔,面容俊朗。

“皇帝驾到!”太监尖嗓子的声音响彻四周。

黎回心主动迎了过去,嬉笑道:“父皇!”

黎孜念应声,一把将她抱起来。

黎回心吓了一跳,说:“快放我下来,父皇,我年岁大了,若是被皇祖母知道了又要罚我!”黎回心扎太后娘娘也是随时随刻的……

黎孜念绷着脸,看向皇后,道:“早晨起得太早,没有吃饭,现在就饿了。”这是想让白若兰吩咐摆饭的意思。

白若兰犹豫片刻,淡淡的说:“刚回宫,小厨房不知道起了火没有。”她看了一眼宫女,便有人小跑着去后面问话。

黎孜念被噎了,心头多少有些郁闷。

两个人关系一直如此,哪怕他再如何待女儿好,却也抵不过当初待他们不好的那几年。

他十五岁便娶了她,十六岁登基,为她守了五年,扛着太后娘娘和朝廷百官。直到庆丰五年,后宫都是只有一个女主人,可是他毕竟是新帝,要忙于政事,没功夫和妻子儿女情长。

若兰从小失母,被当小女儿娇养出身,根本不会管理后宫,被人害的无法怀孕,难得有了长女,生下来却是鬼面胎。

当时他气得疯了,两个人见面就是吵架,互相指责,总归是走向了末路。后来的王美人,骆美人先后而出,却都带着兰姐儿年少时候的影子,他心里,终归住着忘不掉的她啊……

直到有一天,他做了一场噩梦,梦里若兰去了……

她去世的那一天漫天飘雪,她根本没有派人去知会他,一切发生的那么沉默,她根本不稀罕见他最后一面,她彻底不要他了!

一股针扎的痛蔓延全身,整个身体仿若被人生生掰开,疼的体无完肤。

那一刻,他才清楚的意识到她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她是他的肋骨,她是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