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回 我最近要出一趟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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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仓部冲出电脑屋，来到西厢房，正要捶门，就听身后有人叫。
“老公，过来，和你说个事。”
拖仓部收回手，慢慢转身，随老婆回到房间。
“老公，我妈明天过生日，鸿雁在生态园请客，我们一家都去。”
拖仓部问：“哦。怎么又过生日，上月不是过了吗？”
老婆道：“那是阳历的，不正式，这次是过阴历的，鸿雁要好好摆一桌。”
拖仓部道：“你和儿子去就行了。我就不去了吧。”
老婆道：“你这是什么话？人家都是一家人去的，我们就我跟儿子，算怎么回事？而且都是鸿雁出钱，她老公华辉跑前跑后的，你这甩手大掌柜似的，白吃还不乐意去？”
拖仓部道：“谁愿意白吃？我不去还不行吗？”
老婆道：“不行，必须去！”
拖仓部无奈地摇摇头，这一争执，把侄子和黄三儿的事就搁下了，心想，再找时间，好好说说他们。
第二天，拖仓部被老婆、儿子，一边一个，架着胳膊，强拽着上了车。老婆立即发动马达，一溜烟已冲出小区。
拖仓部掏出手机，给侄子交待了几句，让他自己安排活动。
进了生态园，鸿雁一家和岳父岳母早已经到了，坐在长木凳上闲谈。拖仓部一家进来，都站起来迎接。
拖仓部的连襟华辉热情地过来和拖仓部握手，并带到一个根雕的茶几处坐下。
华辉道：“姐夫，咋样？工作忙不忙？”
拖仓部道：“还行还行。”
华辉道：“在企业干，就是累一些，姐夫，我看你最近都憔悴了。”
拖仓部道：“没办法呀。”
华辉道：“不要太操心了，该玩的时候玩，该放松的时候放松，活是干不完的。”
拖仓部道：“别光说我了，你怎么样？听说你又高升了？”
华辉道：“我资历太浅，还早呢。我们的头，前段时间病了，我在医院守护了一个月，之前就关系不错，经过这个事情，关系更进了一步，还是我资历太浅，往上升太多了会走不稳，一步一步来吧，这个急不得。”
拖仓部道：“哦，你还是赶上了好时候！我这，也帮你使不上劲。”
正说着呢，鸿雁过来了，说道：“哎呀姐夫，你操那么多心干嘛！华辉的事没多复杂，对吧，老公？你管好自己的老婆、儿子就行了！”
拖仓部张了张口，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鸿雁给父母一人一个红包，母亲今天六十大寿，给了10万，父亲作陪，给了5万。两位老的推辞不要，鸿雁风风火火地说：“给你们就拿着！咱家不差这点钱！”
又给拖仓部的儿子一份礼物，iPad一个，还有一套蓝牙耳机，这都是下面单位给华辉送的礼，借这个寿宴送给外甥。
拖仓部的儿子正上初一，见了iPad,虽然有些爱不释手，还是看了看拖仓部的眼色，拖仓部微微点了一下头，儿子才乐呵呵地捧起iPad.
鸿雁就在一旁咋呼：“看看你们，都把儿子管傻了！外娚，别怕，小姨给的，竟管玩！”
儿子：“谢谢小姨。”
拖仓部的老婆道：“鸿雁，听说你们在实验中学买了学区房，一会带俺们去看看，娘，咱俩一块！”
丈母娘嘴都合不拢了，道：“要得，要得，再去看看，上回俺去看了一回，没看够呢。”
老婆问：“到底多大面积呀？还看不够？”
丈母娘道：“咱不知道，反正楼上楼下的，还有地下室。”
老婆又问道：“鸿雁，你家到底买的多大的房子呀？”
鸿雁道：“房款是按240平算的，地下一层是赠送的，没算面积。”
老婆道：“地下室不都算一半的面积吗？你这咋还没算呢？”
鸿雁道：“咱不知道，这是华辉手底下的人帮着办的。”
老婆问：“那你们花了多少钱啊？”
鸿雁道：“首付360万，这地方的房价死贵了，我说买旁边小区的也行，能省几百万，可俺老公不同意，说是学区房增值空间大。”
老婆：“哎呀，鸿雁，你们可成大款了！咱以后就傍你吧！老公，你看到没有，咱们什么时候换个大房子呀？”
丈母娘赶紧道：“怎么说话呢？你们家150平的房子不小了，要那么大干什么？仓部啊，你别听她的！”
拖仓部尴尬的笑笑，不说话。
这个生态园，上菜速度很快，海盘海碗，很快摆满了一大桌。
吃完了，老婆张罗着打包，结果剩下的大包小包，一大包！
拖仓部又被老婆儿子强拉着去参观鸿雁的新房子。
小区绿化已完成，但房子并未施工完成，也并未交付，只能看个毛坯，即便如此，也可以领略一番豪宅的气势。
地下室虽然是在地下，但依然有采光，还有车库，可直接通过地下通道开往地面。
这一千多万的房子，再加上装修，接近两千万了，靠自己那点工资收入，何年何月，才有可能挣到这么多钱啊？更何况，自己哪里还有时间呢？一想到此，拖仓部便心如油烹！
此后许多天，拖仓部都黯然神伤。
侄子早已经回去了，临走时，给拖仓部留了张字条：叔，我回去上班了，下次再见。湘宇即日。
市立医院，拖仓部坐在主治专家的对面。
专家：“你这个症状，没有实质性的改善，炎症比上次好了一点，但实质性病变部位，扩大了一厘米，照这个速度，需要尽快手术治疗。”
拖仓部：“手术费用得多少？”
专家：“单独的手术，40-50万就够了，但是术后的康复治疗，还有一大块费用，总得要150—200万。”
拖仓部面色紫灰，拖着沉重的脚步回了家。
儿子懂事地过来，道：“老爸，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拖仓部：“我没事。来，儿子，放下pad,咱俩聊聊。”
儿子：“老爸，有什么事？这么隆重。”
拖仓部：“我要是到外地去了，你一个人行不行？”
儿子：“啊？老爸，你要上哪儿去？”
拖仓部：“我只是打个比方，假如我上外地了，家里你能不能顶得住？”
儿子：“啥叫我能不能顶得住，不是还有我妈吗？”
拖仓部：“你这样说，叫我不放心，你妈那是女流之辈，得靠咱爷们照顾才行。”
儿子：“咳，我还在上学呢，咋照顾？再说，你还能一直在外面吗？过段时间不就回来了嘛。”
拖仓部：“行吧，儿子，你去学习吧，别整天抱着pad玩游戏。”
儿子：“谁整天玩游戏了？我这是在看别人玩游戏！”
拖仓部：“还不是一样！算了，让你再少玩一会。”
到了晚上，儿子见妈妈回来了，就叫道：“老妈，老爸说他要出远门，还让我照顾你！”
老婆赶紧过来道：“是吗？老公，你要上哪？”
拖仓部：“哦，我最近要出一趟差，大概要一两个月吧。”
老婆：“是吗？去这么久！上哪儿？”
拖仓部：“具体去哪还没定，这次几个大中城市都要派人，到时候再说。”
老婆：“哦。儿子，你爸这一走，可就剩咱娘俩了，你可得保护你娘！哈哈！没事，老公，你去吧。赶紧挣钱去，你看看人家鸿雁的老公，买了三套房了！咱啥时候才能再买套房啊！”
拖仓部：“一天到晚钱钱钱！烦！”
儿子：“老妈，你怎么一回来就惹老爸生气？”
老婆：“儿子，你少帮偏架！赶紧去学习，学点真本事，别将来跟你爹似的，不挣钱！”
拖仓部烦燥地进了电脑屋，反锁上门。
苦闷地坐了十来分钟，平复了一下心情，打开电脑，漫无目的地点开网页。
看着看着，拖仓部突然心中一动，华辉不就是个小干部吗，他哪来那么多钱呢？
输入“华辉”两个字，立即出现了华辉副市长的生平介绍，啊！原来连襟已经是副市长了，怪不得这么有排场。
再往下看，都是宣传华辉副市长的亲民工作的。
拖仓部看了几条，就不耐烦地关掉网页。
又点开别的网页，随便浏览了一番，正觉无聊，拖仓部心里又一动，侄子和黄三儿研究的事，我何不找出视频来再看看？
想到这，拖仓部不自觉地回头，看了门一眼，见门反锁着，这才放了心。
打开监控系统，调出录像。这套监控系统，还是拖仓部的大学同学来帮忙安装的。拖仓部的这个同学，名叫黄奇，信奉犹太人的80/20黄金法则，坚信这个世界上，80%的财富，永远只掌握在20%的少数人手中，所以做生意，就要做这20%的少数人，因为你如果选择了80%的多数人，那么就算你一个人把生意全做了，也只不过有20%的财富，更何况，你怎么可能一个人把这些生意全做了呢？明白了这个道理，他便只做高端市场。他经销的监控器材，都是世界顶级品牌。拖仓部家西厢房的监控系统，正是德国博世的产品。
看到那张图纸，拖仓部把它放大，除了黄三儿的手指一直挡着一小块区域外，其他地方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拖仓部截图，又用修图软件加工，把斜向的图拉正，还原手指遮挡部分的线条，打印出来，一张完整的金库图纸便呈现在拖仓部面前。
第二天，拖仓部请了年假。
第三天，拖仓部开着自己的老帕萨特出发了。他告诉老婆儿子，出差广州，自驾方便，公司还给报油钱。
上了路，开出市区，拖仓部靠边停车，打开导航，找到去荆城的路线。
880公里的路程，不远也不近。开到一半的时候，拖仓部突然觉得驾着自己的车直达目的地不妥，便改变了主意，下了高速，在郑州短租了一间房子，把车停在了小区。住了一晚后，又坐快轨到了漯河，找宾馆住下，第二天上街去买了一个望远镜。
买完东西，正往回走，看到一个沙县小吃，虽然没有饥饿感，还是进来吃个快餐。
一盘蒸饺，一道扣肉盖饭，刚一吃完，叫了声结帐，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人来，拦住要来收钱的老板，低声说了几句，拖仓部听得清清楚楚，只听这人道：“老板，我一天没吃东西了，能不能跟你赊碗饭吃，等我挣钱了一准拿来还你！”
老板一听，有些不高兴了，道：“本店概不赊帐！哦，你一天没吃饭了，我就得给你饭吃，你还不如直接要饭呢，何必这么麻烦！”
那人一听，声音大起来了：“你这是什么话？瞧不起人是怎么的？”
老板见对方火了，不再言语，也不再理他，而是过来找拖仓部收钱。
那人却是火爆脾气，操起凳子就要往桌子上砸！这真要砸下来，可就麻烦罗，虽然桌子和桌子上的碗碟都不值什么钱，但治安居留是没跑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大喝一声：“表弟，快住手！”
喝住此人的正是拖仓部。拖仓部见此人长得与表弟有几分相似，就脱口而出，先解了围再说。
那人听到这一声喊叫，便把凳子放下了，扭头一看拖仓部，不认识。拖仓部已经越过老板，来到了那人近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道：“表弟，还没吃饭吧？来，过来坐，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
老板见状，闪到里面去了。
那人木讷地随拖仓部来到餐桌前坐下，眼里的凶光已经退去，只是惊疑地开口道：“我不认识你呀！”
拖仓部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不认识没关系呀，咱们这不就认识了吗？”
那人道：“那好，我承你这个情，等我发了财，一定报答大哥。”
拖仓部道：“叫表哥！你这不一顿饭的事嘛，不值得一提。咱废话少说，抓紧时间点菜。”
那人道：“是，表哥！我随便吃点，垫吧垫吧就行。”
让他自己点菜怕是有点难为情，拖仓部就自作主张，点了两笼蒸饺，一道炒河粉，一道扣饭，这其实是两个人的饭，但见这表弟人高马大，饭量肯定小不了。
拖仓部道：“这些都是给你点的，我刚才已经吃过了，你慢点吃，不够再点。”
表弟道：“那我不客气了。”说罢，甩开腮帮子可就吃开了。拖仓部点的这些东西，要搁一般人身上，两人吃，还得剩下，可他吃完了，还舔吧嘴，意思是没吃饱。
拖仓部又叫了两份硬饭，表弟又是一扫而空，拖仓部让他再喝碗汤，溜溜缝。
表弟吃饱喝足，眼里全是感激之情，并主动讲了自己的事情。这人名叫钱桩子，上过技校，开货车时，不满交警滥罚款，一怒之下把交警给揍了，结果被判了两年刑。刑满后，向亲戚朋友借钱做建材生意，结果又被人坑了，血本无归，亲戚朋友借钱时就一百个不乐意，现在更是天天催着让他还钱，他烦了，准备到南方去打工还债，结果在漯河又被小偷把身上仅有的钱都划走了，在街上闲转了一天，饿得两眼发花，走到沙县小吃门口，鼓足勇气进来，想赊碗饭吃。
拖仓部听完，从钱包里拿出一沓钞票，塞给钱桩子道：“这点钱，你拿去花。”
钱桩子：“不不，表哥，哪能还要您的钱呢？”
拖仓部：“少废话，拿着！表哥表哥的叫着，也不能叫你白叫了，这就算做见面礼吧，拿着拿着！”
钱桩子收下钱，这下可把钱桩子感动坏了，说道：“表哥，我一看您就是做大事的人，以后有用得着我钱桩子的地方，您言语一声。不过，表哥，怕是要叫您失望了，我这，干啥啥不行啊，简直就是个废材！”
拖仓部：“打住打住！表弟，你年轻，有活力，身体棒，这比什么都强。什么叫废材？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废材！姜子牙厉害不？可是在他的才能没被发掘出来之前，那也是干啥啥不行，他74岁才晚婚，婚后被扫帚星老婆逼着出去找事做，结果干一样砸一样，后来，他的结拜兄弟让他到自己的108间铺子去坐堂，凡是他坐堂的铺子，当天的营收全部归他个人，结果他坐到哪儿，哪儿生意就黄了，你说气人不？但是，你看看姜子牙后来怎么样了，是拜将封候，辅佐周武王定国安邦，成就周朝800年基业！你把帅才弄来做小生意，那肯定是不合适，可不就成了废物了？但是，你要放对了地方，那可就完全不同了。”
钱桩子：“表哥，听您说话，真是提气！早咋没碰上您呢？我今后就跟着您干吧！”
拖仓部：“也行，你要是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暂时先跟着我，我正有件事情要办。”
结完帐，二人出来。拖仓部又拿出一沓钱，交待钱桩子去租车行租来一辆小轿车。拖仓部退房后，二人驾车开往荆城。
在荆城找了间民房租下，这是拖仓部必做的事情，因为他要亲自熬粥喝，他的胃，只有吃粥，才能舒服一些。
钱桩子总是要帮忙，拖仓部拦住他：“表弟，我自己来就行了，咱今后要干大事，不拘小节。”
第二天，二人驾车来到了拖仓部侄子上班的地方，荆城地区金库所在地。
车停在离金库两百米远的地方，二人在车上远远地观察着金库门前的动静。
一连观察了两天。
到了第三天，拖仓部拿出望远镜，正准备看时，就感觉从金库斜上方的天空中，发出来一星点闪光，拖仓部赶紧举起望远镜，往空中看去，一看之下，拖仓部大吃一惊！